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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玉无玦,你赢了(1 / 2)

第100章 玉无玦,你赢了

十二月初三,驻守在汉河北岸的辰国大军三线汇合,三十多万兵马齐齐向汉河上的东楚大军发起进攻,经过长时间的对峙之后,东楚引以为傲的水战,已经不足以对辰国造成威胁。

东楚皇都,前方节节失利的消息已经传回了皇都之内,有得到消息的百姓,甚至已经有举家外逃的举动,然而,自打辰国大军开始全线攻打汉河之后,东方麒便下令关闭城门,不许百姓出入,东楚皇城的戒备,更是森严了许多。

东方麒宫殿之中夜夜笙歌的境况早就已经不见,如今可谓是人人自危的局面,前线加急地快报才刚刚传入宫殿之中,东方麒无神的面上,只剩下难言的复杂。

“敬之,你说该当如何?”良久之后,大殿中才又重新出现了东方麒的声音。

一直立在东方麒一丈远之外的唐敬之,依旧是一脸刚毅,“陛下,只怕江城那边,支撑不了多久了。”

“朕给你兵权,你即刻带兵增援江城。”

或许,这是唐敬之跟在东方麒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东方麒下命令的语气如此坚决而果断。

可是,唐敬之却沉默了。

东方麒回头,眯眼看着沉默的唐敬之,“难道,朕要做一个亡国之君?”

唐敬之面上似乎有某种隐忍之色,“陛下,澄州、润州已经陷落,大军增援,后路定会被切断。”

唐敬之的声音很平静,东方麒面上怔怔,最后终于还是颓然地倒在了宽大的龙椅上。

唐敬之嘴唇动了动,面对这样的东方麒,原本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东楚皇宫深处的一间宫殿,这里可以说是东楚皇宫的最深处,从外面看,这里与其他任何一间差不多的宫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对于敏锐一些的人,便会知道,这寻常的宫殿周围,可谓早已是重兵把守,恐怕是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去。

东方麟没有细数过自己来这个地方有多久了,只是,每一日每一夜于他而言,都是漫长的消磨。

身后传来脚步声,东方麟有些木然的脸似乎动了动,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皇兄,你来了。”

来人确然是东方麒,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太监,太监的手中,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一个小酒杯。

东方东方麟的视线在小太监手中的托盘中扫了一眼,眼中划过一抹了然之色,“我一直在想,皇兄大概什么时候派人来,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皇兄亲自过来了,我想,辰国的大军,应该快要攻到东楚皇都了吧。”

东方麒没有回答他的话,“是与不是,今日之后,都与你无关了。”

东方麟似乎是轻笑了一声,“皇兄,倘若当初成功了,东楚便不会是今日的局面。”

“哼,天下逐鹿,群雄纷争,有南华,有辰国,不管最后这中原的天下姓谁,都不会是姓东方,你以为,凭你在吴韩两国之间动的手脚,就能掣肘南华与辰国了么,简直异想天开!”

东方麟面上神色不好看,但更多的是意外于东方麒会说出这样的话,“异想天开?天下共主,试问如今中原诸国,谁没有过这样的期盼,皇兄真是好志气,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如今,做一个亡国之君,会比你在中原逐鹿中身死功灭要万世流芳?”东方麟神色冷然,语气也更多了一些讥诮,最后经直接盯着东方麒道,“还是……皇兄舍不得唐敬之出去打仗?”

东方麒面上有些难看,脸部的肌肉在东方麟的视线中有些微的抽动,可这样的神色似乎让东方麟觉得有些愉悦,“怎么,皇兄被我戳到痛楚了么?哈哈,东楚几代帝王,若是太祖圣祖知道,末代帝王,竟然因为舍不得将军出战的理由而放弃逐鹿天下,不知皇兄日后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死期已近,东方麟说话,似乎也没有了顾忌一般,可是,东方麒的反应,却在他的意料之外,“东楚便是亡在我手中,也比被掌握在一个外姓人手中更好。”

“什么意思?”东方麟脸色一变。

东方麒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有个故事,恐怕你还不知道吧,时至今日,不妨听朕告诉你如何?”

东方麟微微眯眼,看着神色看起来并没有怒气的东方麒,只听得东方麒道,“二十九年前,当时还是吴国太子的现任吴国国君前来东楚,却与当时东楚一名宫妃暗生情愫,乃至最后离开之前,却不知自己与那宫妃早已珠胎暗结,可宫妃却隐瞒孕症暗改时间,并将腹中胎儿生下,成为先帝最小的儿子来疼宠……那宫妃千瞒万瞒,终于带着这个秘密长大,可是,因为对吴国国君余情未了,竟然想要扶持小儿子登上皇位,呵!”

不过两三句话,就算东方麒并没有将这个故事说得很清楚,但东方麟却听明白了,可他面上诸多复杂表情也只在一瞬间而已,“皇兄,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朕与你说这些,自然不是要来让你相信,不论你信不信,朕只是想告诉你一个结果,东楚亡国也可,却不会放在你手中,一个,东楚皇室的异类。”

“哈哈,耻辱,就算如此,那又如何,我再不济,也是正常人,皇兄你呢?与唐敬之之间的苟且,可一个恶心了得?任是谁也没有想到,东楚国君后宫佳丽三千,却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乃短袖之癖吧?”东方麟靠近,低声道。

东方麒面上的肌肉微微抖动,在东方麟的视线中,退开了一步,眼中有些阴鸷,“灌下去!”

说罢,他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一处这辈子最后一次来的地方。

身后,响起东方麟张狂的笑声。

唐敬之等在宫殿外边,看到东方麒神色不善地走出来,只默默垂头跟在他的后边,以他的功力,自然知道宫殿中的两人说了什么,但是,他不能有任何表示。

“玉无玦在城中的踪迹找到了么?”东方麒微微回头对着跟在身后的人道,语气并不好。

“回陛下,辰国晋王在东楚埋下不少细作,因此……”

东方麒冷哼了一声,“既然如此,朕倒要看看他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

东楚都城中一座并不起眼的庭院内,玉无玦一身雪衣,玉冠束发,腰间配以一块随着身形移动有轻微晃动的辰国皇四子的身份玉佩,正站在窗前,看着冬日微微阴沉的天空,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身后传来无棋的声音,“殿下,东方麟被赐死了。”

玉无玦放在窗台上原本轻轻敲击窗台的手指一顿,“把消息传去吴国。”

“是……”

无棋退下,玉无痕的声音却响起,“四哥,不过是一个从未听闻过的儿子,吴国真的愿意?”

“吴国自然不会为了一个东方麟如何,易位而处,吴国同样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只是,知道和行为本身,有时候未必能达成一致。”玉无玦淡淡道。

玉无痕似乎是皱眉想了想,很快眼中就划过一抹豁然之意,“四哥,十二明白了。”

玉无玦淡淡点头,只听得玉无痕道,“只是,如今,东方麒将东楚皇城戒严至此,目标显然是为了我们,四哥,恐怕我们难以内破。”

玉无玦终于偏过头来看玉无痕,“我何时说过我们要内破?”

玉无痕神色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玉无玦,“四哥,你……你不是与长清约定好了……”

玉无玦不知情绪地笑了笑,“内破谈何容易,如今我们在东楚皇城中的人马不过区区几百人,而东方麒留下来守护东楚皇城的,却是十几万之众,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真的内破。”

玉无痕面上的表情还是怔愣的模样,“长清难道没有想到这一点么?”

玉无玦没有回答玉无痕的话,阮弗当然会想到这一点,只是……玉无玦眼中却是划过一抹苦涩,大概,她从来没有意识到,其实,在很多时候,她已经很下意识地相信他了,却从来都固执地不肯承认自己的心。

——

十二月初八,江城传回战报,此番前去迎击辰国大军的东楚三名资历最深的名将全部阵亡,江城彻底沦陷,东楚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冲破。

十二月初十,辰国三线兵马兵临东楚皇都,距离东楚皇都不到二十里地。

还有最后一步就可以踏入东楚皇都,辰国的将士们面上都是显而易见的激动神色,便是几名领军的将领,情绪也是明显高昂不已,毕竟,东楚一旦覆灭,等待他们的,就是无上的军功。

只是,在这样的境况中,阮弗却并没有表现应该的任何即将攻破东楚皇都的轻松。

站于高地极目远眺,浩大的东楚皇都已然在望,阮弗却秀眉轻蹙,已经深冬的冷风将她围在风氅上的狐毛翻得乱飞,却衬得她一张看起来异常平静的脸,也多了一些冬日的冷清味道,透过北风吹起的漫漫黄沙,那个熟悉的背影,朗朗如日月入怀的身姿,似乎渐渐在她眼前浮现,阮弗感受着自己越发平静的心绪,良久之后才才喃喃出声,“无玦,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可她轻若蚊蚁的声音,很快消散在了风中,没有落入任何人的耳中。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阮姑娘。”

玉无惊的声音在阮弗身后不远处传过来,阮弗微微转头,便见玉无惊的身影往自己而来,她微微点头示意,“楚王殿下。”

玉无惊淡淡点头,“阮姑娘是在为接下来攻城的事情担心么?”

阮弗摇了摇头,“东楚皇都并非这世上最坚固的皇都,何况,时至今日,东楚溃败至此,将士士气早已消失,攻破东楚皇都,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玉无惊的视线转向东楚皇都的方向,“四弟如今还在东楚皇都之中,却未曾收到消息,不知现下情况如何了。”

不过似乎他也只是这么一说而已,接着又道,“不过四弟历来善于运筹帷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听大皇兄提及,阮姑娘当初离开东楚皇都的时候,与四弟定了内外互攻相互接应的战略?”

“算是吧。”阮弗愣了一下,而后才简单吐出三个字。

玉无惊的双眸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突然道,“本王记得,四弟历来是心思难猜之人,一般不轻易相信他人,没想到却对阮姑娘予以这般信任,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形势所逼罢了。”阮弗语气淡淡,并没有要多说的意思,个中缘由,也没有与外人道的必要。

玉无惊也没有要深究的打算,一阵冷风翻来,阮弗风氅上的帽子被北风翻起,玉无惊不知为何,抬起一只手往阮弗靠近,阮弗恍然反应过来,猛地退后一步避开,突兀的动作,因为太大,似乎在一瞬间引起了一些微妙的气氛,玉无惊的手虽是放下来,却隔不开空气中升起的尴尬之意,“本王唐突了。”

收回手,玉无惊声音略微冷淡地道,阮弗无声,正要抬手整好自己的帽子,又听见一声急促的脚步声,“阮姑娘,楚王殿下,逸王殿下请两位前往议事大帐!”

小兵的神色焦急,阮弗也来不及多想,“知道了。”

只留下一句话,她微微凝眉,便往议事大帐的方向而去,却不知自己的眼中,露出了一些担忧的神色,因为她并不确定以来人焦急的神色,是否得到了玉无玦什么意外的消息。

玉无惊站在原地落后两步,看着阮弗脚步微急离开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议事大帐里,已经围聚此番带兵的各部将领,逸王坐在主位上,看起来脸色并不太好,逸王妃的也是一脸严肃,整个议事大帐中,皆是一股沉闷而明显可见带了怒气的样子。

阮弗进入大帐之后,才刚刚坐下,玉无惊也跟着进来了,“皇兄,可是四弟那边出了意外?”

玉无修将原本让使者带去劝降的表书递到玉无惊的面前,“东方麒那个疯子,将东楚皇城中的百姓绑到城楼上,只要我们前去攻城,说了只要辰国不退兵,便照一日三餐,屠杀百姓。”

阮弗面上一惊,猛地看向玉无修,“已有百姓被屠杀?”

玉无修点了点头,眸中划过一抹杀意,“使者前去劝降,还未进入东楚皇都,东方麒就下令将绑在城墙上的五十名百姓全部杀了,就在使者的眼前杀掉的。”

阮弗一听,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识紧握成拳,“什么时候开始的?”

“据说是今早,东方麒的命令应是昨夜下的,但是已经造成城中百姓恐慌,民心有偏,民怨集中在辰国士兵上,东方麒的目的只怕是想让我们即便是攻下了东楚,却也无法消受百姓的怨恨了。”玉无修道。

这话才刚刚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吕光临猛地站起来,“东方麒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阮弗抿了抿唇,紧紧握住的拳头松了又紧,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清明,“强弩之末,致命一击,东方麒也只能选这么一条路了。”

“王爷,那我们接下来该当如何?”终于有人提出了疑问。

逸王却是抿了抿唇,却是无话,大帐中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有人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王爷,末将认为,此举不过是东方麒无法之法,目的只是想以百姓之力阻挡我们罢了,既是交战,既然不能避免伤及无辜,末将觉得,大军应当继续快速前进,立即攻下东楚皇都,管他东方麒的目的阴谋,东楚没了,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东方麒为了阻挡咱们连自己的百姓都杀害,只要咱们大军往前开一步,你信不信东方麒就会拿东楚的百姓开刀,到时候,就算咱们攻下了东楚,偌大一个东楚,又不是只有东楚皇都才有百姓,若是如此不顾百姓性命,攻下东楚之后,辰国在东楚百姓的心中是什么样子,日后辰国如何在东楚立威?”前一个人的话才刚刚落下,另一名将领便即刻提出反对意见。

“按照你的话,就是咱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如今已经兵临城下,却要为了东楚百姓的性命来退兵么?”

“退兵是不可能的,虽两军开战,无法避免伤及百姓,却不能明知对方已百姓性命要挟而枉顾无辜,如此,岂不是正中东方麒下怀?”说罢,他看向玉无修,“王爷,末将觉得,不宜即刻发兵,或许缓一缓,未必不能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

“如何还有两全之法,你若是有其余办法,不如说说?”

“你!”这将军是军中的一名儒将,在行军打仗上与一般的武夫莽将自是不同的,因此主张与别的人也不同。

“我说,两位能否先别吵了?”终于又部将开口阻止两位意见不同的将军,经过这些日子共同行军作战,即便是分为不同阵营的人,此时此刻却也不会真的因为这样的问题而大吵起来,两个原本还因为这个问题而争吵的部将互看一眼,两人皆是重重叹气一声,“王爷恕罪,末将失礼了。”

开口劝架的将军看向玉无修与玉无惊,“不知两位王爷打算如何?”

“皇兄,不知四弟那边可有消息?”玉无惊与玉无修对视一眼,皆是抿了抿唇,反倒是问起来这个问题。

“老四那边,至今没有消息传过来,不过不得不说,咱们谁也没有人想到东方麒会有这样的举动,这举动不可谓一石二鸟,屠城之举,若是老四有任何行动,他在东楚皇都的一切行为都会暴露出来,东方麒如今已经被逼疯,只怕到时候也会不管不顾,以城中的兵力对付老四。”

“若是晋王殿下在东楚皇都的行踪暴露,只怕会兄多吉少啊。”吕光临开口道。

而后他下意识看向阮弗,“不知阮姑娘有何高见?”

闻言,逸王妃也看向阮弗,不过,比起其余人等待阮弗能否说出什么独到见解的眼神,逸王妃的目光,似乎多了一些别的意味。

阮弗微微垂眸,放在会议大桌下的手紧了紧,“抱歉,我暂时也想不到比较合适的办法。”

众人眼中的期望在阮弗一句话中,渐渐淡去,逸王脸色有些阴沉,“不论如何,既然已经兵临城下,大军断然不会撤退,东方麒想要来这一招拖延时间,本王可没有他想象中在乎后世名声。”

“王爷!”有人惊道,试图阻止。

玉无修冷哼一声,“人死身灭,后世如何说,关本王何事?东方麒不过是想要造一个辰国逼死了东楚百姓的假象,只要咱们退缩一步,东方麒的尾巴都能翘上天。”

众人听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将领最后只动了动嘴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阮弗只静静在一旁听着,除了在听到玉无修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片刻细微的变化之外,倒是没有多余的情绪了。

“其实或可还有一个办法,东方麒此举不外乎是想要将百姓怨气东引,却未尝不是作茧自缚,今日、明日、后日东方麒杀了百姓,百姓或许会怨恨,然东楚皇都的百姓也不过如此,东方麒能杀得了多少,不过是最后一击罢了,让若我们一直不出兵,最后百姓的怒火,必然会转移到东方麒的身上,东楚皇都必定不攻自破,不战而降,只是要晋王殿下静观其变,或助力东楚一把将百姓怨愤加大在东楚身上,则可以速战速决。”一个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声音在军帐中响起来,阮弗闻言,抬头一看,正是玉无惊军中的谋士——冷崖,见阮弗的视线看过来,冷崖微微点头,报以一笑。

“冷先生!”玉无惊淡漠的声音响起来。

“欲成大事,不拘小节,是在下为人谋者向来所信奉的信条,只是提出意见,王爷与众位将领可采纳亦可不采纳。”冷崖声音平缓地道,玉无惊的部下都熟悉冷崖,他已经跟在玉无惊的身边五六年之久,一直是玉无惊军中的智囊,对于他微微有些傲然却也不显过分的性情,早已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