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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一周尤时都是一瘸一拐着上学,寝室楼高,她当晚爬上来,第二天起来脚踝肿到差点穿不上鞋子。许新意给她当拐杖,扶着她上下课一周脚才好。

  她和老师申请了换座位,换到了许新意的后排,也是教室最后一排。她没有再和程刻讲过话,学习把她淹没,她自顾不暇,专心致志投入到题海中去。

  高考倒计时指向一百天,尤时在林纪宇的建议下定了高考第一志愿。

  京都的一所综合类大学。

  父母亲原本不同意,林纪宇为她做足了准备,分析她选择的学校优势、专业优势、成绩优势,一桩一件摆在尤父尤母面前。

  程刻选定一所省内的工科类院校。

  他牵挂着家里,母亲的精神状态,弟弟的学习状态,他知道自己根本走不远。

  教室后墙的黑板贴上所有人的志愿,文娱委员把大家的志愿贴纸按照地理位置分布,她的纸条在高处,程刻的在低处,正如他们背道而驰的现状。

  一场关于十七岁的她和他的梦,正在走向终结。

  ……

  二零一九年的五月,尤时即将迎来她的十八岁生日。而她始终没有想到,老天爷竟送给她一份最肃穆的成人礼。

  班主任老刘到教室找尤时的时候,尤时正在和许新意讲一道刁钻的物理题。

  她觉得奇怪,老刘这时候找她能有什么事?叁模成绩刚出来,她比二模还高了几分。

  尤时跟着老刘到走廊上去,他脸上的表情比抓早恋严肃,尤时眼观鼻鼻观心。

  “你妈妈打电话来。”

  老刘把手机递给她,尤时接过。

  母亲在电话那头语不成句,尤时听到一半,手机几乎握不住,她脸都白了,泪腺像失了神经控制,流了满脸。

  不到一分钟,尤时却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凌迟。电话挂断,老刘拍了拍她的肩,说:“回家吧。”

  尤时回教室收拾东西,她脸上的泪水过于明显,把教室里认真写题的同学们都吓了一跳,她却根本顾不及擦。

  学生卡放在桌肚里,她伸手拿了几次,没拿出来,里面的课本资料七零八落掉出来,她却无暇顾及。手里的请假条被眼泪打湿,她坐在凳子上,失神地看着自己弄出的一地狼藉。

  她呆滞地往后看,却没有看到程刻。

  她忘了,程刻早就不坐在她身后了。她呆呆地环顾一周,也没有看到程刻的身影。

  她只是……很想要一个拥抱。

  ……

  父亲托了朋友来接她。尤时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姥姥家。

  乡下的老房子,她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了。儿童时候在这里呆过几年,后来每年过年还是会陪姥姥回来看看,高中之后就没有时间了,加上弟弟生病,尤时除了上学,其他时间都在省会的医院里。

  这里有数不清的她和姥姥生活过的痕迹。

  她一直觉得,姥姥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从小到大,她缺少父母的陪伴,被迫长大的几年里,只有在姥姥面前,她才能肆无忌惮地做回小孩。

  比如她初中之后就没有在新年买过新衣服了,姥姥却总偷偷给她塞钱,让她去买漂亮的衣裳;她一个人学会了做饭洗衣服做家务,可在姥姥眼里仍然是那个洗碗会把袖子弄湿的小孩儿;和姥姥挤在她的小床上睡觉,老人也总习惯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春节回家,姥姥还说高考完给她包大红包呢。尤时挽着老人家的手,姥姥看上去精神不那么好了,尤时逗她开心:“那万一我考得不好呢?”

  姥姥说:“那也是我的好妞妞。”

  尤时站在老旧的房屋前,泣不成声。

  姥姥是在黄昏时分走的。她最近吃不下饭,精神却很好,硬要儿子陪着回乡下老房子住,她向来好脾气,很少有这么坚持的时候,儿子儿媳带着带着她出院,回了老房子。

  尤时跪在地上,听妈妈和她说,姥姥已经生病很久了,人到了年纪,就像一块将耗尽的电池,总有断电的一天。

  姥姥只是断电了。

  最后一顿饭她难得吃了很多,之后一个人坐在树下看夕阳。

  她走得很安静,也很安详。

  尤时止不住眼泪,明天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姥姥之前总说,盼着她长大,赚很多很多钱,带姥姥多看看那些没见过的。

  而如今,她站在成人的关口,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

  大人们开始处理后事,第二天要下葬,住得近的亲戚们连夜赶过来,晚上只能在客厅里打地铺。尤时守在姥姥的遗体前,双膝跪地,手脚麻木,她的情绪已经崩坏,流泪流得无知无觉。

  夜深,母亲哄她带着弟弟回房间睡觉,弟弟在她身边熟睡,尤时躺在床上发呆。

  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副老钟,指针到十二点,新的一天,老钟发出一声闷响。

  尤时在眼泪和悲痛中,迎接了她的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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