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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山是本宫的了第96节(2 / 2)


  直到去探望皇帝的女官回来了,她才猛地醒过神来,问,“怎么样了?”

  女官一点点汇报道,“御医看过了,说应该是臼到了骨头,已经施了针、拔了淤血,也用了药。皇上精神很好,说不是什么大事,要陛下别担心。本来还想带病忙碌,臣已经把人劝回来了。就是马车走得慢,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到。”

  贺星回彻底放下心来,“辛苦了,去歇会儿,换件衣裳,喝口热茶缓一缓。”

  这大冷的天,骑马来回可不好受。

  等折子批得差不多了,她才去了天元宫,探望皇帝。

  虽然是夫妻,但这里她几乎没怎么来过,但凡有事,也都是皇帝去找她。与她的凤仪宫相比,这里装饰更多,宫人也多,看起来要热闹不少。

  贺星回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后宫嫔妃在了。皇帝身强体壮,很少有生病的时候,这一回,可以说是把整个皇宫都惊动了。

  她进殿时,还有不少人在抹眼泪。贺星回嘴角不由一抽,“不过是摔了一下,歇一阵子就能养好的小伤,怎么做出这种样子?”

  “还不是皇上?”眼泪汪汪的嫔妃告状,“他说自己没有大碍,明天还要接着出去呢。”

  贺星回就抬头去看皇帝,对上她的视线,对方立刻心虚地转开眼,可见说的是真的了。

  “皇上就消停些吧。”贺星回叹了一口气,语气淡淡,“非要去也不是不行,我叫人准备一条软凳,再从禁卫军选四个力气大的卫士,你想去哪里,就叫他们抬着你去,好不好?”

  皇帝想了想那个场景,忍不住闭上眼,“不必了,阿姊。养好伤之前,我绝不出门。”

  “这就对了。”贺星回这才缓和了面色,在他身边坐下,掀开被子看了一下受伤的腿,柔声问,“痛不痛?”

  “不碰到就还好。”皇帝说,“动一下就痛。”

  “那就卧床养着吧。”贺星回不由分说地道,又转向嫔妃们,“你们排个班,要让皇上身边随时有人才好。”

  这肯定没问题,后宫里三十几号人,一人一个时辰,能排三天呢。

  本来这件事到了这里,在贺星回看来,就已经结束了。谁知她这边还没有来得及走,那边就有朝臣前来探视皇帝了。

  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个很正常的举动。皇帝病了,大臣们肯定会想来看一看的。可贺星回却从中嗅到了一点不太一样的气息,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只是凭借自己这些年来执掌朝政的直觉,认为其中肯定有事。

  而事情果然很快就跟着来了。

  这之后的几天,陆陆续续有朝臣上折子,提起了皇子皇女们的婚事。

  贺星回看到这些奏折,险些被气笑,“拐了十八道弯,这是在试探朕的心意?”

  他们想说的哪里是婚事,分明是剑指储位国本。

  贺星回可真没想到,皇帝就受了这么一点小伤,居然把这件事情给挑起来了。可以想见,这些人琢磨这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仔细想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她今年四十有五,皇帝四十四,虽然勉强还可以称一声春秋正盛,可是在这个年纪还没有定下继承人,也是相当危险的。特别是先帝还是在三十几岁的年纪暴病而卒,就更让人忧心国朝承续了。

  其实现在才有人提这件事,而不是在皇帝登基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已经算是很迟了。

  刚开始是因为皇嗣都是在民间长大,年纪又小,还看不出好歹,后来就单纯是因为贺星回的存在了。她掌控着朝政,朝臣们便也不能不考虑她会更喜欢什么样的继承人,才一直把事情耽误到如今。

  从袁嘉参加女官考试入朝时,贺星回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因为这件事不可能无止尽地拖下去。

  无论是皇女参加女官考试,还是皇子参加科举考试,都是她给朝臣们的态度:她在看着这些孩子,也在评估他们的能力。

  她并不打算对这件事秘而不宣,但眼下也确实还不是定下继承人的时机。

  所以朝臣们的这点小心机,是真的让贺星回生气了。

  她生气都不是他们惦记着立储的事,而是他们选择的这个时机,以及这背后所代表的一种隐秘的态度——他们在防备她。

  表面看起来,他们的态度是一视同仁的,提了皇子,也没有忽视皇女。可是嫁出去的女儿,就要冠上别人家的姓,成为“外人”,自然而然地被排除在继承人的选项之外。

  但是,他们提这些的理由也是很充足的。皇帝这个年纪,忽然生了病,当然很愿意看到几桩喜事,也冲一冲病气。而即便不考虑这些,年长的皇子皇女们,也确实到了该考虑婚事的年纪。

  生完了气,事情还是要处理的,贺星回把袁嘉叫来,将这些奏折给她看,“你怎么想?”

  “他们说得很有道理。”袁嘉沉思片刻,答道。

  皇家的孩子,婚事都定得晚。可是她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没人提也就罢了,一旦提起,无论如何不可能再拖。

  “不是问你这个。”贺星回揉了揉眉心,“婚事,你自己心里有想法吗?”

  袁嘉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很吃惊她会问出这种问题,但是转念又觉得,这确实是她的行事。她抿了抿唇,虽然已经历练多年,在正事上也养成了雷厉风行的个性,可提到这种事,尤其还是在贺星回面前,还是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小女儿的矜持来。

  贺星回心下一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看来是有想法了。”

  袁嘉轻声道,“女官们都知道,阿喜姊姊和贺大人的婚事,是他们两人自己情投意合,才定下来的。人人都羡慕这份良缘,除了家里会给定亲事的,剩下的不免都会有些想法。”

  阿喜让她们意识到,在婚姻之中,她们好像已经有了选择权。既然如此,又有几个愿意盲婚哑嫁的?不夸张地说,朝中的青年俊彦们,几乎都被她们暗地里考察过了。

  她们在考察青年俊彦,青年俊彦也在考察她们,双方一拍即合,倒也成就了好几桩美满的姻缘。

  所以在女官之中,自己择婚已经悄无声息地成为了时尚。

  袁嘉当然也不能例外。

  只不过她很清楚,自己的婚事比任何人都特殊,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简单。贺星回说得明明白白,她处在这个位置上,就代表着一种可能。可一旦她出嫁,就会彻底泯灭这种可能。

  她还有妹妹,可是袁嘉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她能站在这个特殊的位置上,是因为她是皇长女。“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母后没有孩子,她就是那个“长”。一旦她让出这个位置,皇朝承续的事,就跟皇女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所以袁嘉也会想,自己该怎么做。

  一辈子不结婚?陆裳阿姊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大家也很佩服并支持她。可还是那句话,袁嘉的身份不一样,她的婚事并不仅仅是自己的事,更是给朝臣的交代,给妹妹们的表率,给天下人的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