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哥。”

  谢飞朝他走去，握住姜焕手的时候，回头给许松竹说，“你们先谈吧。”

  诚意早摆出来了，让许松竹磨了很久，他自己也来试镜了。

  刚才的表现方江不满意的话，他短时间里也做不到更好了。

  而现在显然需要哄哄姜焕。

  高大可靠的男人突然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实在犯规。

  谢飞手被他抓得很紧很疼，原想先带他离开餐馆，但姜焕先把他抱住了。

  看见监控摄像头的时候，他就猜到姜焕应该在看，所以现在姜焕的反应其实也能理解。

  “都是假的，刚才是演的。”

  这一年的姜焕远没有五年后的沉稳内敛，不再像那时候一样只会沉默着日复一日的陪伴。眼看着他的生命陷入倒计时，脾性越来越古怪，无能为力却不言说，维持原样保持探望。

  偶尔一次和谐愉快的交谈，字字句句也像是带着凌厉的刀锋，一下一下砸在心间，让一颗有血有肉的心脏变成一个看不清原貌的、血肉模糊的、只会遵从本能维系生命体征跳动的，机械心。

  谢飞那时候醒悟得晚，总觉得他不言不语什么都不说就没有那么难过，无节制的发脾气。

  自责于自己没了信任人的能力，但会去责怪姜焕有话就不能直接说，就不能早点告诉他。

  感情里谈及亏欠，也不讲理。

  先爱的总是卑微。

  少言寡语不求回报的，更卑微。

  “我们先回家吧？”

  姜焕平时就话少，现在更是只字不提。

  人在怀里，体温温热，隔着躯体能感觉到心脏跳动，呼吸在脖颈处喷洒，手在自己手心握着。

  都是真实的。

  他点头，谢飞又抚抚他的背脊，跟他平时安抚自己一样。

  总觉得他嘴笨，事到临头，谢飞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张嘴只能重复，“刚才都是角色需要，都是演的，你别当真。”

  这话安慰不了姜焕，他太过理智。

  任何行业里都有天才，他们天生理解力就强，学什么都快，做什么都好，是老天爷赏饭吃。

  姜焕对于演戏这方面了解再少，也明白谢飞这个年纪不应该会有那么多的负面情绪。

  那种绝望与压抑，隔着那个脏兮兮的摄像头，都能传达到他心里，疼得他呼吸都窒住了。

  上车是谢飞抱着他胳膊一路来来回回那么两句话重复哄的，到车里又故作轻松，“第一次看我演戏吧？我演技是不是很好？”

  那姜焕宁愿自私一点，让谢飞永远当一个花瓶。

  空有艳丽皮囊，却无半分本事。

  “我回家绐你做甜品？我最近看了好几个教程，看着都挺有食欲的。”

  “炸牛奶？鸡蛋布丁？糯米滋？甜甜圈？”

  问了好些，姜焕没应声，他反问，“你有话跟我讲吗？”

  谢飞没想骗他，所以还是那番言论，“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就好像谢飞现在没有勇气去问姜焕喜欢他什么，是不是以前见过一样。

  他也不敢现在告诉姜焕他的态度为什么转换这么大。

  宴会上的一杯酒实实在在泼在了姜焕脸上，转眼就能赖到他家里去。

  以前听到以后，会觉得有未来，姜焕会很喜悦。

  眼下听着只觉沉重。

  即使有人陪，路也要自己一步一步的走。

  到家后，谢飞没把姜焕赶到楼上去休息，带他一起去了厨房。

  “我们一起吧？其实挺简单的，指不定你以后还能绐自己做点儿吃的解解馋。”

  说完又笑，“不过我不会绐你机会的，你只能吃我做的甜品。”

  说到这里，谢飞人生规划又多一条。

  总是自己搜教程也不成事儿，不够精细。

  抽空还是去学学。

  他开心，姜焕就没有绷着脸让他扫兴。

  谢飞知道姜焕心情没有好转，在厨房里转转悠悠的把需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又去看他。

  “余季阳都说我谈恋爱谈傻了，人没有以前凶了，所以我是在往好的方向走，都是被你宠的，你真的别担心。”

  即使他现在在变好，姜焕也难过于他有过一段昏暗无光的日子，自己没有作陪。

  按照谢飞的要求，帮他系好围裙后，姜焕就收到了小任务。

  拍小视频。

  谢飞喜欢秀恩爱，所以拿着手机的姜焕沉思了下，“不然我来，你拍？”

  “等下让你摆拍就行了。”

  姜焕人挺聪明，智商高，做什么都有条理。

  但是动手能力实在不咋样，上次的千纸鹤谢飞还给他记着呢。

  “要不是我大发慈悲，你什么时候才能叠够999只？等你娶我，我都满脸褶子了。”

  这个话题最近会不经意聊到，谢飞很开心，没有一开始那样因为还想走更远变更强而有意回避。所以时间上，姜焕能推测出来一点。

  可推测终究不是准确日子，所以他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娶你？”

  谢飞找资源都找到了沈川那边，还找姜焕告状。

  现在是脸皮厚了些，张嘴就来。

  “我还没有学会呢，再等等。”

  不过他想要姜焕准备戒指，所以他又说，“可能是六月七月的样子。”

  为什么没有学会，也有姜焕不让沈川给谢飞正经资源的原因。

  姜焕认为他们到时候可以一起看，反正都要经过实践的。

  对这档子事儿他期待，害羞程度没有谢飞浓郁，说起来有不自在，但面色坦然。

  谢飞也就隔着屏幕敢跟他讨论，当面说了没几句，厚脸皮就给磨光了，露出底下红彤彤的脸。

  “不说这个了，反正我会努力学的，不要你操心。”

  姜焕默默按下了暂停，把这一段存起来，才继续拍他做甜品的样子。

  “我让柳姨找一下摄像机？”

  谢飞拒绝，“摄像机还要导出来，好麻烦，我就想随时都能看都能用的。”

  姜焕拿的是自己的手机，所以谢飞挺得意，“你想我的时候还能看看。”

  “好。”

  姜焕很怀念年前的那段日子，他们黏黏糊糊的成天腻一块儿，年一过完，就不得了了。

  他虽说早出晚归吧，好歹还回家呢。

  谢飞进组以后，人都在外面了。

  絮絮叨叨又聊了好些，东拉西扯的，谢飞也不知道怎么就又讲到了阳注镇的那棵千年姻缘树。

  “……”这会暴露他钻进了姜焕的高管群里，还成天窥屏的事情吗？

  这可不行。

  谢飞补救，“我听许松竹说的，他带他女朋友去了，现在都在准备婚礼了，我们也去行不行？”

  这个事姜焕也一直惦记着带谢飞去，不信鬼神，但有关于永远会在一起的东西会迷信一下。

  “等你下次休假？”

  “等你忙完。”

  资源咖就要有资源咖的样子，他偶尔翘个班咋了？

  还是姜焕的时间为主。

  “我不怎么忙了。”

  “舅舅那边的事情都稳定了，能送进去一个，就有下一个，闹了这么一阵子，他们谁也不想当下一个。谢飞笑他，“你这搁古代，就是六亲不认一暴君。”

  姜焕不可置否，“他们太贪心了。”

  “我也贪心，我总想要从你这里获得更多。”

  那姜焕就双标，“我可以绐你。”

  成功把姜焕从那种不开心的低迷情绪里带出来，谢飞也舒了口气，说话又开始飘。

  “那你先过来亲亲我。”

  双方适应力都很强，亲亲抱抱就变得稀疏平常。

  会有心动，但不会扭捏不好意思，心里七上八下一堆杂乱情绪乱窜。

  做了好几样简单的小甜品，把姜焕投喂了一番后，谢飞指了指自己。

  “该你喂我了。”

  暗示意味明显，姜焕不想这样。

  他懂谢飞的意思，是想哄哄他，觉得他心情不好。

  可是没必要。

  心情不好的缘由就是因为谢飞心里藏着事儿，他愿意给谢飞时间，愿意等他。而不是因为这个退让，想要以此从谢飞那里获得什么。

  被强吻的时候能保持镇定，被他抚摸撕扯衣服的时候也可以。

  被他委屈巴巴看上一眼，说一句“我想要”就不行了。

  谢飞说小别胜新婚，这话对他们来讲其实不适用。

  除却第一次去酒店探班的时候，过后几次都很守规矩。

  谢飞爱撒娇，喜欢抱着人往怀里蹭。

  姜焕理智上还想再等等，等结婚后，所以对于一些亲密行为，也在有意不提。

  谢飞笑他是“老房子”也是有道理的，果真就是平时不言不说看着古板又陈旧，撩起一把火就昭辛里啪啦不得了。

  再次回到剧组的时候，谢飞心间又蔓延开了不舍。

  就在一个城市，姜焕也说了现在不是特别忙，会常过来看他，也还是酸涩。

  《余烬》的选角很严格，除却他跟余季阳两个是空降来的，其他也就一两个小配角是被硬塞进来的。

  主要角色都没有什么问题，拍摄进度还挺快。

  前期莫导在谢飞这里卡了下，许多当时过了的镜头都让他补拍了一次。

  剧组可用资金多，就不介意这点消耗，想要都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