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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1 / 2)





  一堵围墙,隔绝了聚英会的热火朝天与江府内的冷清萧条。

  天地间偶尔掀起一阵较烈的风,将庭院内的梧桐叶卷飞出去,飘向未知的远方。

  江信顺着风势,利落地刺出一剑,剑气从剑身末端脱缰而去,重重地击打在木桩上,恰在此时,墙外传来山呼,他无奈撤剑,寂寥地叹了一口气。

  聚英会的魁首之战越来越近,只是最后唯二的席位还不知花落谁家。

  他从外面回来之后换了身衣裳,仍是白衣胜雪,清风拂来,似能含熏绽放——即便如此,江信眉间的阴翳依旧没有消散。

  他反复练习着出剑的姿势,额前不觉渗出细汗,好不容易停歇下来,正喘着粗气,身后忽然响起一句:“旋腰,带动肩臂发力,方能收放自如。”

  江信回头望见一张熟悉的面庞,微微发愣:“父亲?今日怎地这么早就回来了?”

  江海年没有接话,只将自己的佩剑抛了过去,江信忐忑地握住星璇剑,按父亲的话重新挥了一遭——

  星璇剑剑身流光,挥剑之时,剑意如沐星芒,瞬时有脱胎换骨之效,犹如长虹贯日,眨眼间便将木桩碎成一众残屑,从四面八方飞溅出去!

  江信惊诧于自己方才那一剑,却又不敢得意忘形,于是怯然收回剑来。

  江海年满意地点点头:“剑客从不吝于精益求精,吾儿当是前途无量。”

  父亲往日对他都是色厉内荏,鲜少用这种口吻说话,江信听得手足无措,忙将星璇剑还给父亲。

  江海年却是负手而立:“若是使得顺手,尽管拿去。”

  “父亲!”江信十分慌乱,“孩儿……孩儿现在还不配!”

  “你是江家的唯一,你不配,谁配?”江海年板着脸道。

  江信哑然,手里的星璇剑却像有千钧之重,压得他的手腕不住发颤。

  父子对峙良久,江海年神情凝重,不再对他咄咄相逼,拿回了星璇剑。

  江信如释重负后又陷入莫名不安:“父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要胡思乱想,”江海年矢口否认,“你只管好好练剑,拿下这次聚英会的魁首再说!”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专心在聚英会赢下每一场比赛……”

  相似的话语彼此交叠,当是振聋发聩。

  江信茫然地一颔首,江海年心口一松,正要转身离去,江信又叫住了他:“父亲,若是忙不过来,大可叫上孩儿一道分忧。”

  江海年盯着他半晌,心思软了下去:“过几日就是南北大婚,仪式和婚宴都设在锁春关,眼下又正在召开聚英会,大半个武林齐聚中原,天鸿城内鱼龙混杂,圣上担忧会有贼人趁机兴风作浪,下令严治,所以这段时日,武林千万不可出现任何纰漏。”

  “那……杜荣的事要如何处置?”江信问得小心翼翼。

  江海年面色沉冷:“你是替武宗那小子问的?”

  “不止是为了霍兄,”江信急忙解释,“父亲,这背后还牵涉到了暗影,不可草率啊!”

  江海年伸手将他止住,戏谑地笑了笑:“暗影,无可救药啊……”

  江信不解:“为何?父亲不是为此费了很多心血么?如今暗影越发猖狂,百密一疏的可能自然也越大,岂不是将他们连根拔起的最好时机?”

  “唉,说了你也不明白,信儿,你要始终记得一点,为人臣、伴君侧,比起真相,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才更为重要。就拿杜荣这件事来说,漕帮之下,将矛头对准了武宗堂,漕帮之上,杜帮主却对此事只字未提,甚至根本不打算追究他亲生儿子的死,原因为何?”

  江信摇了摇头,江海年又道:“因为杜帮主非常清楚,眼下是个多事之秋,继续追查下去只会牵连更多,百害而无一利,若是不小心碰了禁忌,触怒龙颜,实是得不偿失,而他手下那帮人并未有这般眼界,无非是将个人喜恶凌驾于顶,闹一阵,也就过去了。”

  “怎么就过去了?污蔑的人可以全身而退,那些被他们强行打上的污点呢?没有真相,谁来替霍兄和武宗堂澄清?谁能还他们清白?”

  江信一时情急,在江海年面前浑似一个无理取闹的三岁小孩。

  江海年的目光被晚霞镀上一层金,恰好掩盖了眼里复杂流动的情绪:“放肆!”

  江信垂头丧气,再不敢顶嘴。

  江海年见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武宗那小子有多看重自己的清白?”

  “他要是在乎清白,在乎武宗这块金字招牌,他当初就不会腆着脸去给那些富家子弟当陪练,也不会为了一点身外之物,就忍受那么多轻佻下贱的事!”

  江海年说得极为愤慨:“所以我才不允许你跟这种人厮混在一起!你是洛水江氏未来的当家人,也会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尊严,绝不能丢!这个尊严,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手持长剑,意气风发,没人可以瞧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