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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承湳3(1 / 2)





  还好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阴黎这个小身板才不至于被摔坏。但她手太嫩了,糖葫芦串儿上的竹倒欠扎了些进她手心里。

  人老了便最是心疼小孩子,傅老管家连忙把她抱起来,他戴上胸前挂着的老花镜,“小红,快去找根针来。”

  针拿来后,他拍了拍阴黎的脑袋,“娃子,转过去,看着会怕。”

  阴黎乖巧地摊开手心,“挑吧,我不怕!”

  傅管家和蔼一笑,虽然干瘦的脸看起来像颗核桃,但那双历尽沧桑的眼里却闪着洞彻的精光,“你呀,倒和湳湳小时候一模一样,他也是从来不哭,长大了更是天不怕地不怕。”

  容承湳走出大厅才想起他是饿了下来找东西吃的,所以出门干啥!

  拐了个弯,他拉过深色的藤编椅子,往遮阳伞下一坐,支棱着脚,交叉靠在另一把椅子上。

  秋高气爽,琉璃瓦上站着好几只麻雀,容承湳随手掏枪,“碰”“碰”“碰”

  麻雀没打到,瓦片差点掀翻好几块。

  他收回枪,在心里默数,1、2、3、4……堪堪数到第十二声,护卫队才闻声赶来。

  他双手垫在脑后,惬意地闭上眼,漫不经心开口,话里的意思直把人脖子给掐得死死的,“慢了啊,这是最近吃得太好,秋膘贴得太厚了吗?”

  膘肥了,该宰了。

  护卫队长冷汗下来,刚要开口领罚,就见少帅抬腿打住了话头。

  “叫厨房给我端两盘卤牛肉过来,还有一壶房陵黄酒,要温过的。”

  …… “是!”

  去厨房传完话后,护卫队分成两队交接班,还是自行绕着别墅罚跑了二十五圈,不跑不行啊,觉悟低了容易没命。

  容承湳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唱着曲儿,他这习惯是跟容雄学的。

  容雄最听不惯十里洋场里那些所谓的流行曲目,他说要听就听老祖宗留下来的精粹,京剧昆曲哪样不是经典,不比那些花哨玩意儿强?

  温过的黄酒的香味,比装着卤牛肉的瓷盘轻磕到玻璃桌的声音先一步被容承湳感知到,他慢悠悠地睁开眼,随手摸了块酱牛肉扔嘴里,“这种活儿让下人干,多活两年不好么。”

  傅老管家慢条斯理地将食盒里酒壶酒杯都放上桌,“人老咯,越老越是闲不住。”

  容承湳没好气儿地哼了声,“我看也是。”

  他拿过酒壶,高举过头,杯子也不要,还是那个仰躺的姿势,黄褐色清透的酒液划出一条抛物线。

  容承湳砸吧了下嘴,“这酒温得不到位啊。”

  老管家笑起来,“温到位了,冲你这喝法还不把嘴给烫咯?”

  “也是。”他把酒壶往桌上一放,大长腿从椅子上放下来,坐直后把手撑在膝盖上,“不是闲不住吗,还站我面前挡太阳作甚?”

  老管家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种天王老子的说话方式,因此从善如流地叹气,“唉,人老咯,确实是惹人嫌咯。”

  容承湳不耐烦地重新躺回去,“有事说事,你自己这么唠叨,还好意思怪别人嫌你。”

  老管家微微肃了神色,“少帅,您捡回来的那位小小姐不普通啊。”

  街上的叫花子大都瘦骨嶙峋,不可能有那么细嫩的手心和肉呼的脸蛋。这些都不必说,单是那双漂亮眼睛透露出来的气质就已经胜过许多世家千金了。如果不是真的天真,那便是装得太深。

  “哦?”容承湳语调上扬,实则兴致缺缺,“傅叔有何看法?”

  老管家略微沉思,要说是哪方势力派过来的细作,似乎有些滑稽,送个小孩儿过来还不如送个女人过来靠谱,“会不会……是哪家意外走失的千金?”

  容承湳曲指一弹,小酒杯子淄溜一滑,滑出桌面碎裂在地,“哼,我管她哪家的,被我捡到了那就是我的。”

  老管家好笑地摇摇头。

  “傅叔,去把小叫花子给我叫过来。”

  阴黎到的时候,地上的碎杯子还没扫走,她好奇地望了一眼,“哥哥,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她左手握着一串新的糖葫芦,右手被小红很夸张地包成了白熊掌。

  容承湳嗤笑一声,“作精。”

  阴黎抿唇,简直想把糖葫芦扔他脸上。

  他一把捞她到腿上,三下五除二就拆了她右手的纱布。

  容承湳夺过了她手上的糖葫芦串,阴黎一急,连忙去够,他反手就给扔远了。

  她还没和他生气呢,他就大力地把她嘴捏开来看,“啧,小虎牙长得还挺尖,再敢吃糖我立马给你拔了,省得满口蛀牙看得人心烦。”

  阴黎一通挣扎,但无奈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她只好口齿不清地为自己争取利益,“惹每天都有杀牙!”

  “噗——”容承湳笑得胸腔都在共振,“你可太蠢了哈哈哈……”

  她真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解救开自己的脸后,面带鄙夷地抹了把脸上的口水。

  容承湳看到她的动作,立马拉下了脸,“你,凑进点。”

  阴黎本来想问为什么,但一想到他已经说过两次不要让他说第二次了,于是只好皱着眉略微迟疑地靠近了他。

  然后。

  只听又一声“噗——”,一股湿润的气流扑面而来……

  阴黎下意识闭眼,意识到什么后,忍不住磨牙,她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大幅度起伏,正准备抬手,就听,“你敢擦!”

  玛德,我太阳!

  容承湳轻哼一声,拿起酒壶往另一只完好的小酒杯里倒上酒,悠哉悠哉地浅酌起来,“要不是我捡你回来,你还在城西捡垃圾呢,还敢嫌弃我。”

  人家才不会捡垃圾,再过三个时辰我爸爸派来接我的人就到了,你才捡垃圾,你全家都捡垃圾!

  容承湳眉头一压,“还敢瞪我?”

  阴黎恨恨地把眼皮扣上。

  他躺回去,拿起杯子轻抿,压下的眉头回到正常位置后又开始上挑,“还敢撅嘴?”

  阴黎又连忙伸手把嘴巴捂上,“我是瞎子也是哑巴,你别和我说话!”

  容承湳嘴角牵起,把她摁到胸口上趴着,“乖,叫声爸爸来听。”

  她趁机在他衬衣上蹭干净口水,“我已经十岁了,你才生不出我这么大的孩子。”

  他掐她的脖子,“我可以。”

  阴黎誓死反抗,“你不可以!”

  “我说可以就可以。”

  “你违背科学理论!”

  “谁管那鬼东西。”

  “……”

  他见她没话说了,特得意。

  他再次把酒杯满上,将杯子递到她嘴边,“来,赏你。”

  阴黎震惊,“我还是个孩子!”

  “啧,又不可以,又是那屁的科学理论?”

  潜台词:此路不通。

  苍天……谁来收了这个蛮不讲理的人!

  阴黎壮士断腕般,就着他的手,眼一闭,头一仰,然后就开始了无尽的咳嗽。

  容承湳嫌弃死了,手腕一转,发现杯里的酒足足剩了一半。

  他嫌弃得要命,拎过她放到地上,“滚滚滚,碍眼玩意儿。”

  阴黎瞪他一眼,随手揪了把花坛里的草叶就扔他身上,然后飞快转身,撒开丫子地跑。

  容承湳脸一黑,摸过腰间就掏出了枪,刚对准人就见她腰一弯,然后那支被他扔到地上的糖葫芦串儿就被她抓走了。

  他顿了下,施施然地收回了手,嗤,捡垃圾的小蠢货。

  晚上,饭桌上。

  容雄不在,容承湳就坐的主位,祝季同站在他身后,柳笑珊坐在他下首,她已经换了身妥帖衣服,应该是才梳洗的,头发还带着水汽。

  容承湳拿过一只空碗,揭开瓷白的炖盅,细细地挑出半碗“实在货”后才开始盛汤,盛好后他侧过身将碗朝祝季同一递,“祝副官,你今天卖了大力,这汤是本帅让厨房专门给你熬的。”

  另一边的傅管家一听,心里为祝季同默哀三秒。

  祝季同看了眼这碗熬得淡黄色散发着热气的浓汤,以及碗底隐约可见的猩红肉片,他疑惑抬头,“少帅?”

  容承湳贴心一笑,表现得真真是个甚为体慰的好上司,“都是好东西,一滴莫浪费。”

  祝季同拒绝不得,只好接过碗一口干尽,然后才看清碗底的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