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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屋论道(1 / 2)





  洛伊回到雪屋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半。

  一楼的大厅里还亮着灯,但没有人,他打了电话给德国阿姨。

  “洛先生,你回来了?你吃晚饭了吗?我起来给你做点东西吧。”

  “不用。”洛伊想了想,还是问,“陆小姐休息了吗?”

  “陆小姐等到你十二点,不确定你会不会回来,刚刚已经去睡了。”

  按时间来算,确实是自己爽约了,也许她从傍晚一直等到深夜,已经不想再等了。洛伊叹了一口气,明天道个歉,还要好好安抚一下。

  他挂了电话,正想提着行李上楼,就看见厅侧的门神奇地打开了。

  陆安迪跑了出来。

  她穿着拖鞋,披着一件大衣,头发蓬松地披在肩上,大概是刚从床上跑下来。

  洛伊停下脚步,站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他是觉得她可能会欣喜地冲过来,扑进他怀里。

  但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回来了?”

  “嗯。”

  “外面很冷,我……去冲一杯什么吧,你想要热水还是咖啡?”

  脉脉相望间,他的头发鼻尖还带着外面午夜风雪的痕迹。

  洛伊想说热水就可以,但立刻又改变了主意:“我想要咖啡,谢谢你,我上去换件衣服再下来。”

  因为喝咖啡,至少今晚还可以多相处一会儿,不是吗。

  下来的时候,咖啡已经冲好了,看起来还不错。

  他刚刚端起来送到唇边,就看到陆安迪局促起来,而在此之前,她的脸已经开始不好意思地红了:“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洛伊抬起眼眸,不觉亮了一下:“嗯?”

  “我把这里的咖啡豆子都磨光了,你喝的……已经是最后一杯。”她十分抱歉地说,真的是不好意思。

  这几天她除了画画,更多是靠练习磨豆子来打发时间,在那位德国阿姨语言不通的磕磕碰碰的指点下,浪费掉无数豆子,直到今天下午,她终于能磨出一手像涠洲岛的沙子一样粗细均匀的咖啡粉了。

  洛伊一口咖啡几乎喷出来,好小心才能保持着形象:“没关系,明天就可以让人再送上来,你可以慢慢磨。”

  哎,真是想太多。

  不过冲咖啡的水准倒真的是进步了,他心里总算有了点安慰。

  喝完咖啡,陆安迪手指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这里日落那么早,其实她平时都睡得很早。

  她看着他:“我还是要问一下,这段时间……我需要做什么吗?”

  刚才洛伊回来的时候,她就看见了外面的灯光,这座别墅外面的安保又增加了至少一倍。

  洛伊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设计,想在这段时间内做完。”

  第二天,陆安迪起得很早。

  刚睁开惺忪的眼睛,窗外只有濛濛雪光,就接到洛伊的电话:“起床了吗?可以上来吃早餐了。”

  他补充说,“五分钟内不起来,我就去叫你。”

  陆安迪马上踢掉温柔乡般的被子爬起来,匆忙梳洗之时,第一次对洛伊的生活习惯有了直观认识:原来他一直起得那么早!

  跑出客厅,德国阿姨伸手指了指楼上,意思是洛先生在等你。

  上到二楼,洛伊已经跑步机上跑完三公里,正在喝咖啡,看着陆安迪跑得通红的小脸:“不要那样看着我,阿姨说一早预计了你会把豆子败完,所以偷偷留了一点给我。”

  这个人怎么还是那么嘴毒!

  二楼布置远比一楼私密,看起来是洛伊私人活动的地方,有一个小客厅,很大的工作台。

  吃完早餐,洛伊给了她一叠图纸:“先看看这个。”

  图纸有十多张,平面居多,而且没有一个字的中文说明,陆安迪一眼留意到其中密如豆点的柱子,再看一下尺寸:“大型公建啊!能告诉我是什么类型吗?”

  “你没见过的类型。”洛伊已经打开他自己的笔记本,“你可以慢慢看。”

  看来得自己折腾了,幸好这次游历已经练习过无数大教堂大型建筑的速写,身经百战,只要准备好工具就能迅速进入状态,而按照惯例,她需要先把整个形体过一遍,建一次模,张果果是用软件,她是用脑袋加纸笔。

  ——应该没有什么比哥特教堂的肋排与穹顶更复杂了吧?

  但她错了。

  图纸确实不复杂,只有两层,平面还相当规整,但她一张一张、反反复复、看来看去。清晨的朦胧褪去,太阳升了起来,阳光点亮东边的雪峰,然后慢慢移动,直到落到周围的雪地上,闪出跳动的光芒,她都没有开始动。

  中餐是端到工作台吃的,吃完都没离开过。

  她再次魔怔了。

  陆安迪时而捧着脑袋,苦苦思索,时而写写画画,不成形状,时而奋笔疾书,计算着几个枯燥数字,时而紧蹙眉头,看着图纸怔怔发呆,洛伊抬头看了她几次,看着她微微发红的双眼,以为她就要开始流泪的时候,她却突然瞪大眼睛,发出一声惊呼:“啊!啊!啊!我看出来了!......这是斐波那契数列,这是黄金分割!就在这几个方块和矩形里,就在这七根柱子里!”

  这是一个极精妙的设计!整个建筑由不同尺度的黄金分割矩形相互叠合而成,对数学与比例的应用令人叹为观止,那种隐于简洁纯粹的建筑语言后的逻辑,对理性与数理的极致追求,正是使她不自觉地入魔般被吸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