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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战友牺牲(1 / 2)

第7章 战友牺牲

实时监听的藤井三郎放下耳机,挥了挥手,身后一个白色身影朝他点了点头。

闻思齐正欲继续审讯,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抹军绿色的身影立在门口。藤井三郎径直走进来,随手将军大衣脱下给身后的副官,问道:“李主任,还是没有进展吗?”

李默群起身恭敬道:“他的嘴巴实在很严。”

“呵。”藤井三郎冷冷地看着电椅上的囚犯,招了招手,进来了个白大褂日本医生,医生提着医疗箱,满脸自信。

藤井三郎对众人说道:“我亲自来会会他。”

十三名嫌疑犯蹲在墙角,看见他瑟瑟发抖。李默群眼神示意,那些人很快被带回牢房。

日本医生正从箱子里取出一支针管,他轻轻一推,针管滋出一片水花。

这大概是要用药物上刑了。闻思齐在军校学过,这类药物注射后会引起致幻效果,也叫“吐真剂”,得有强大的心理才能不受控制。闻思齐为曾里元捏了一把汗,心中越发担忧。

曾里元依旧穿着那件被捕时的灰色长衫,衣衫在敌人的折磨下破损严重,粘上的很多血污大都已发黑。藤井三郎替他掖了掖胳膊处的破布条,好遮挡住他胳膊上可怖的长口子。

藤井三郎缓缓地说:“曾先生,人活一世,都会面临选择,现在你面临的是深远的抉择,希望你好好考虑。”

曾里元淡淡笑了笑不说话,答案显而易见。

藤井三郎叹了一口气,表情里充满了惋惜,他示意医生可以上前注射了。他需要那些液体流入曾里元的血脉,他需要曾里元吐出上海地下党名单。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后,他会把曾里元杀死。

在他看来,他给过他选择,他尊重他的选择。

针管中的药物从曾里元手肘的静脉流入,不知过了多久,曾里元慢慢感觉意识开始模糊,面前的日本特务也变得恍惚。他的眼皮很沉重,努力想睁开,又不受控制地合上。

这时有个声音在耳边回荡——

“姓名?年龄?”

曾里元下意识回答道:“曾里元......今年三十二......”

“老家在哪?”

“老家......”曾里元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面颊滑落,“老家在......北平九渡河镇杏树台村......”

医生点点头很满意,他退到一边去,用日语汇报道:“大佐,犯人已经无意识了。”

藤井三郎上前,眯着眼看刑讯椅上任人摆布的曾里元,盘问道:“76号里,有没有你的同党?”

曾里元朦胧中仿佛看到一束光从面前照射来,一个黑影迎面朝他走来,越来越近,原来是闻思齐。曾里元暗松一口气,当下卸下了防备。

他看见“闻思齐”凑近他,问道:“我们在76号还有没有其他同志?”

“没有......”

“闻思齐”继续发声询问:“老曾,昨天下午,你跟谁接头?”

“云雀......”

“云雀?云雀是谁?”

“云雀是......一个女人......”

“我怎么才能找到她?她在不在这些嫌疑人里?”

“她不在这......她在.......”曾里元说到这就停了,他痛苦地咳嗽着。

“告诉我,她在哪?”

曾里元不回话,只有痛苦的咳嗽。

“闻思齐”换了个问题,“老曾,把上海小组名单告诉我,我通知他们撤离。”

“好......”曾里元感觉嗓子每说一个字就像被刀子剐得生疼,在沉重的眼皮底下他发现“闻思齐”那团黑影竟然越来越大,越来越黑,笼罩在他四周,他快看不清了。

曾里元狠狠咬了一下嘴唇,迫使自己清醒些,他对那团黑影笑着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藤井三郎凑了上去。

“同志再近些,我说话小声,怕你听不清......”

藤井三郎虽疑惑,但也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曾里元面前。

曾里元狠狠一捏手心,温和的眼神霎时变得凌厉,他用尽全身力气,猛的一口下去,咬住了藤井的右耳。

藤井三郎倏地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原地扑腾乱跳,痛苦地嗷叫着。身边的特务们见此纷纷冲上前拉开他俩,无论如何捶打曾里元都无法令他松口。王鸣禹见状抽出枪抵住曾里元的胸口,“砰砰砰”一连开了好几枪,鲜血从曾里元的胸口淌出,他松了口,藤井跌坐于地,嚎叫声穿透牢房。

藤井三郎捂着被咬掉的右耳,不顾自己的狼狈怒吼道:“是谁让你们把他打死的?!”

战友的血飞溅而出,溅到离得不远处的闻思齐身上,他呆楞地看着手上的鲜血,脑子一片空白。胸中的悲鸣翻涌而出,可敌人就在面前,他不得不平静地直视眼前的尸体。

曾里元的嘴角不断涌出鲜血,他微笑着,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保护好了潜伏的同志,无愧组织。

直到他去世前,脑海里都是红旗飘飘。

暗红色的血液,从他的身体流淌到地面,像是迫不及待要滋润地面上未发芽的种子,像是要把种子浇灌成花。闻思齐盯着靴子底下的血色泥潭,耳边嗡鸣。

在地下的残酷斗争中,活着的人要比死了的人背负太多。

每一个活着的人,都不是为自己而活;每一个活着的人,身上背负着战友的夙愿和未完成的任务。

他必须收起悲伤,继续前行。

他知道,以后发生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很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获得藤井和李默群的信任,把位子坐稳。

这一场风波过后,天已大亮。闻思齐从76号出来,仰头望着发白的天空,吐出一口浊气。

忽然李默群在身后拍了拍他,“老弟回家吗?要不要跟我们打两圈?”

闻思齐回过头,看到他与王鸣禹一同出来,笑了笑,“三个人不够吧?”

“哎,哪的话,还有一个马上就来了,我到时候给你介绍一下。”李默群说。

小客厅里,李默群家的用人端上四小碟水果,放到打麻将的四人面前。李默群的太太叶丁柳轻倚在李默群身旁,一只手轻捻着小银叉将水果送到他嘴边,一只手自然地搭在红棕色皮质椅子上。红木地板映着早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书柜上摆满了各色瓷瓶,墙上挂着字画和山水画,显得古色古香。家里的设施摆放都是有讲究的,哪怕是不起眼的角落,也养着一棵金钱树。

几个人在牌桌上闲聊,王鸣禹随手出了个“东”,说道:“主任和嫂子真是恩爱,让我等好生羡慕。”

“碰。”李默群笑道,“羡慕啊?王太太不够体贴?再娶一个。”

王鸣禹说道:“我哪敢,被她知道不得废了我。”

几人哈哈大笑,王鸣禹惧内的事情人尽皆知了。

谢利安抽着雪茄,屋内烟雾缭绕,他把话题引到闻思齐身上,饶有兴致地说:“闻处长一表人材,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还不讨老婆?”

闻思齐笑呵呵地:“钱还没赚够呢,老婆本都不够,再说了,有钱自己花不好吗?多个女人分钱,不划算不划算。”说着他很顺手地打出一张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