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水想得开,“迟早全给挣回来。”
“姨母,我去找李媒婆。”
王月兰吃惊,她差点把手里的碗掼在地上,“怎么,你想不开了?”
“我觉得吧,这件事情还早,不要急,”王月兰思想转变得相当快,早前林秀水刚到镇里,她担心林秀水没有奁产,被人瞧不起。
到眼下林秀水自己挣出了家业,有了自己的本事,王月兰谁都看不起。
林秀水含糊道:“还没影的事情,我找李媒婆谈生意呢。”
她往外走,走过两座桥,到西边的大院子前,敲了敲门,屋里走出来一个穿红着绿,戴红色抹额的大娘,此人正是李媒婆。
“咦,真稀奇,”李媒婆刚回来,她有些吃惊,“你还要找我做媒?”
林秀水把果篮给她说:“李婶啊,我们能不能想得宽阔点,什么做不做媒的,不如做生意。”“什么生意,你跟我抢生意?”李媒婆推拒果篮,“那也行,我跟你说啊,今年别看我们生意好得很,人来人往,满街乱蹿,糟心事多着哩。”
李媒婆引林秀水进去,两个人交情处得不错,她有什么话直说:“当真稀奇得很,六十岁老头还想找个年轻娘子,想人家最好有百贯奁产,良田十亩,我说叫他照照去,先把头上白毛拔了再说,老不死的。”
“还有家里没钱要充大方的,先从质库里押了大半身家,准备娶了亲再打人家那奁产的主意,给赎回来,我给人家通了气,成个屁,一家子寡到后年去吧。”
林秀水光听着都觉得脑瓜子疼,在她眼里,有三个行当难做,媒婆、稳婆、牙婆。
李媒婆喝了口茶,说了一大堆,终于解气了才道:“你想做什么生意?”
林秀水说得很直白,“是这样的,今年成婚的人这么多,到处红妆,我肯定也想赚这笔银钱,有没有想做嫁衣、红盖头、帐幔的,我们可以商量钱数怎么分。”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富贵人家自会请人做嫁衣,没有银钱的,不说做不起嫁衣,也舍不得那点钱,”李媒婆想想道,“不过你要是做红盖头,或是帐幔的话,还真有点路子,你等我给你问问。”
林秀水先谢过李媒婆,也不心急,急的话什么钱也不赚不到,她出来后,转日到她隔壁的王家租铺里谈生意。
这家租铺什么都租,花轿、金银酒器、椅桌陈设等等,还出租嫁衣。
开铺子的是对夫妻,王娘子管铺子,王官人带着人送货,林秀水进屋先看嫁衣,绣样不多,除了领边夹杂其他颜色外,几乎全是红的,很寡淡。
王娘子认识林秀水,一见她进门,放下手里的账册从旁边走过来,远远便笑道:“林小娘子,我这卖得肯定不如你铺子里的好,我们租铺里都是租出去的便宜东西。”
“你别看这嫁衣朴实,没有多少好料子,租租才九十文到两百文不等,就
成一次亲,红布料子还贵,做一身不合算。”
林秀水非常深切地认同,这也是她没贸贸然一股脑就说做嫁衣,毕竟认真做下来,一套八贯肯定少不了,生意不会好做。
“王娘子你所言极是,那你们还要不要嫁衣?”林秀水摸了摸那粗糙的嫁衣,很坦诚表明自己的来意,大家说话不兴弯弯绕绕。
王娘子问,“多少钱一套,我看看划不划得来。”
林秀水放下手里的衣裳直说:“今年红布料子一匹是两到六贯,我们就按三贯来算,一套八贯到十二贯是少不了的。”
“太贵了,我租多久才能回本,就算我能把价钱抬得很高,大家租不起,小娘子跟你说实话,这就是亏本的买卖,”王娘子拒绝了,“我也知道你手艺好,可真做不起。”
王娘子又赶紧道:“我们两家挨得近,关系好,我们还可以商量别的。”
“你看,我们这缺酒衣,套那酒上的红绿销金酒衣,或是用罗帛贴花,还有那放纸的红绿书袋,这你们肯定能做,要价在一贯内,这笔生意就能做。”
林秀水一口答应,“能做,娘子我们晚些好好商量。”
宋朝成婚穿着为红女绿男,女子穿的是红色大袖衣,红长裙,而平民男子即使没有官位,也可以按摄胜的制度,成婚当日穿九品官服,绿袍,着罗花幞头,手拿槐简。
没做成嫁衣生意,只做了个简单的营生往来,林秀水也不急,她自从临安一事后,行事相对来说稳妥许多。
至少她知道,单纯做嫁衣来说,对她的铺子而言会亏本。
“所以想了什么路子出来?”金裁缝坐在椅背上,用厚布盖着腿,旁边放个小炉子,天一冷她腿骨缝里头疼。
林秀水给她添炭,“镇里跟临安差得太多,那边一条裙子七八贯说买就买,我们这里的话,一整套哪怕价格压到十贯,对大家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衣裳是给人穿的,不能叫人太为难。”
林秀水将手放在炉子上烤了烤,她仔细思虑过后说:“还是得做双面穿的。”
金裁缝问她,“怎么说?”
“能正反都穿,一面嫁衣,一面是寻常日子都可以穿的,只用红绿两色,”林秀水收拢自己的裙子,坐到绣墩上,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在这赚不了太多的,”金裁缝很明白,“我以为你在临安挣过钱后,以后就想着多往做好衣裳走,来钱又快,起死回生还比较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