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忘记替各位准备雨衣了,抱歉。”夏油杰笑道,“姑且用这个挡一挡好了。”
说完,他的刀再次动了起来,刀身微倾,刃口映出月芒……劈、撩、斩、收,每一式皆借月势。劈时水纹裂成川字,撩时水珠串成珠帘,斩时水面被压出一弯半月弧,收时万点碎光归于一线,化作纷纷扬扬的「水箭」,“笃笃笃笃!”地射在水幕墙壁上,惊得后面的观众们齐齐后仰。
接连扬起的水波难免有些许滴落,微微打湿了他的长发,卷曲的一两缕粘在鬓边。夏油杰长刀剑锋朝下,拖着刀像个刽子手一样缓步绕行,轻轻眯起眼睛笑吟道,“——谁人共舞?”
观众们:“……”
观众们:“…………”
舞完了还能活着吗!!
《这,就是地狱》。
场下的观众们顿时像一群上课被夏油老师点名回答高难度生死问题的学生一样埋头安静如鸡。
一片安静之中,不知是谁忽然发出了一道短促的嗤笑声。
观众们:“!!!”
谁?!谁在找死!
花魁大人瞬间捕捉到了笑声发出的方向,面上笑容不变,拖着刀慢慢走去。他从水里踏出来,一路带着水迹走向观众席的内场最前排,某个戴着斗笠的家伙跟前。
被水流濡湿到有些发透的白色足袋一下踢开矮矮的几案,毫不客气地踩在对方盘膝坐下的大腿上,用力压了压,神情似笑非笑,“啊,看来你想与我一舞?这位……武士大人?”
五条悟静了几秒,随后从斗笠底下抬起眼睛,目光直视着这位“凶残”的花魁,淡淡道,“不好意思,没兴趣欺负残疾人。”
观众们:“!!!!!”
夏油杰却并不生气,反而一勾唇,“这么公平啊?可以。那你就……让我一双眼睛。”
说着,手背一抬便将五条悟的斗笠掀开,不等他反应又继续伸出修长的手指把他头上的白色额带一下抽开,随即伏低身体,用那根两只宽窄的白色额带绕着五条悟的眼睛慢慢围了几圈。
花魁大人上下一打量,满意地点头,捏了捏五条悟的脸转身就走。
“过来。”
“……”
白色的足袋再次踩进水里,牵动层层涟漪。身后,穿着木屐的一双也踏入水中。
夏油杰抽出腰间的另一柄长刀抛给五条悟,“喏——”
五条悟一下接住。
深色刀鞘跌落水里,两柄刀皆已出鞘。
“开始么?”夏油杰笑着问。
五条悟不应,只微抬下颌——刹那,刀已先动。
“锵——!!”
两刃相咬,火星迸成金粉。
夏油杰借劲旋步,掀起一簇水花,刀背贴肘反撩,直取对方面门。
五条悟立刻侧身让过,目上白色额带被风卷起微微一荡。他刀随身转,斜劈腰肋,招招皆实,却在每一次刃口将触未触时微微收力,仿佛留一道缝隙,不肯真的见血。
“啊,又在谦让残疾人?”夏油杰嗤道。
随即忽而矮身扫腿,水波霎时裂成半月。五条悟跃起避过,落地时重心前倾,刀尖顺势点向喉结。
夏油杰竖刀一格,肩膀偏转,令那锋口贴着衣衫滑过,人却已鬼魅般贴近,刀柄在指背翻个花,反肘撞向五条悟胸口。
五条悟面无表情硬挨他一下肘击,趁机绞缠住夏油杰空荡的衣袖,借劲一卷一带,两人不由自主地同时踉跄着快要跌倒——
“喂、悟……!”
水花溅起,月光碎成万片。
回过神时,距离只剩一掌不到。呼吸交错,刀背相抵。
花魁大人神情有点怔愣,伸出一根手指去勾对方眼睛处垂落的额带边边,“哈……不是绑上了么。喂,你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啊……”
“……”
武士一下握住他的手,酷酷地垂头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