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西域（第3页）

素叶之前有点怕丁，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

但她很快发现丁就是面相有些凶，不善言辞，实际上是个踏实厚道的老实人。

她相信池门里都是好人……都是好妖精！

“芷清师姐和丁师兄一开始没有想瞒我的意思，只是发现我对‘索灵’一无所知后，不知道怎么和我解释。”素叶语气很温和，没有被隐瞒的怒气，“我想背后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等着大家哪一天会告诉我。”

池年眼睛有点发红，他觉得自己的徒弟们都太好了。

哼，那些对他收徒指手画脚的妖精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对于妖精来说，吃人是修炼的捷径，但在中原妖精的主流观念里，这都是很遭轻视的行为，只是以前没有强令禁止。”他心里感动着，也不忘解释道，“三百多年前，会馆成立时，老君就将‘禁止食人’列为正式的规矩了，除非是特殊情况。”

“规矩”。

素叶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词，感觉约束力不够强，但妖灵会馆好像没有法律？

而且……

“您说，‘中原’的妖精，所以西域不是这样？”她问。

池年将目光移向湖面，提起此事，他的眼神中就充满了厌恶：“不止，除了中原，其他地方都没这规矩……而西域是里面最恶心的一群妖精，那伽的北域都能排在那鬼地方的后面。

“西域盘踞着好几个强大的妖族，几千年来，他们深深扎根在几个人类国家的高层中，影响人类的文化和观念，又反过来被人类影响——

“在现代，他们逐渐与一些善于吹捧和唆使的人类同流合污，双方都喜欢靠压榨弱小同类谋取利益，尽钻研各种歪门邪道。西域整体的发展弱后了外面好几个时代，他们却还能榨出超额的利益，靠的全是……”

说到这里，池年停顿了一下，很是犹豫：“说太多，我怕你晚上做噩梦，就讲一下和丁有关的吧——

“追随西域妖精的人类暗中开设了地下角斗场，在世界范围内邀请付得出巨额门票费的观众和赌徒。

“一开始，还只是妖精强者们的表演赛，后来观众逐渐不满足于过于‘文明’的表演，想看充满血腥和暴力的厮杀，西域妖精就抓捕刚聚灵没几年的弱小妖精，强迫他们互相战斗……

“当比赛结束时，只能一死一活——如果有一方动了恻隐之心留了手，那两个都会被杀。”

这一瞬间，素叶感觉自己的血都凉掉了，她本以为妖精纯粹，但现在看来这份纯粹也容易是纯粹的恶。

但情况居然还能更糟。

“刚聚灵的妖精好控制，但实力又太弱，满足不了那些人追求视觉冲击的猎奇心理。”池年的眼中满是厌恶和仇视，“他们就抓来一批人类——强迫妖精小孩，吸食人类小孩的生灵，迅速增长实力。”

简直令人发指。

素叶没有亲眼见过那一幕幕惨剧，但脑海里已经能想象出当时的惨状了。

她轻声发问，声音有些颤抖：“会馆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池年面色阴沉：“十七年前。”

他们发现的时间真太迟了。

“妖精势力间的地界划分，在会馆建立之前很久就有雏形了，中原的妖精很少涉足其他地区，但只要有一方敢入侵，我们就会狠狠还击。

“在这之前，没人知道西域妖精犯下了如此恶行，只是觉得那些家伙自视甚高又傲慢无礼，看到什么想要的，头一个想法就是靠武力夺过来。

“不知为何，从十八年前开始，西域整个地界都不再有新的妖精聚灵，只有能自己繁衍的妖族中还能诞生零星几个。

“西域等了一年，情况也没有好转，就将脏手伸了过来，在毗邻的南疆地区进行劫掠，我们妖灵会馆这才发现他们做了何等恶事。”

池年伸手挡住面部，不想让徒弟看到自己在极度愤怒时的脸孔。

他以为时间会把记忆磨平，但至今还是能想起当初自己冲入场中，制止两个孩子互相残杀的那一幕。

才聚灵几年的小孩眼神空洞麻木，被池年这个陌生的大妖提起来也不反抗。除了听令相互厮杀外，已经没法正常思考了。

“丁……就是那些孩子中的一员，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索取过多生灵的妖精会对此上瘾，逐渐失去理智，沦为危险的索灵。他们又是被强迫犯下了罪孽，才化形的年龄就面对如此惨剧，痛苦和罪恶感交织在一起，即使接受心灵系的治疗，也不一定能治好，所以……”

池年叹了口气，略去了大多数幸存的小孩恢复神智后都无法接受，选择了散灵自尽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