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徽音一直睁着眼躺在床上,听到颜娘的话语,她下意识的起身,又停住动作慢慢躺回去,看着床顶发呆。
颜昀章听着帐子里的动静身体也是一僵,过了半响没见徽音起身才把心放回去。
裴彧终于肯转头理会颜娘,不过却不是去处理伤口,他失魂落魄问:“颜娘,徽音她真的不要我了吗?”
颜娘看见裴彧这副惨状也不由得也些怜悯,她劝道:“裴将军,你和徽音,你们不是良缘啊。奴婢求您了,您就放下吧。”
裴彧眼中布满红血丝,他沉沉抬眼,重复颜娘是话,“不是良缘?叫我放下?”
“颜娘,你说的好容易。徽音放下的也好容易,可我放不下。”
“如果放下这么容易的话,世上哪还会有那么多痴人。”
“颜娘,你帮帮我,你让徽音,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颜娘鼻尖一酸,扭头擦泪不肯言语。
屋内的两人将外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颜昀章内心五味杂陈,原本对裴彧的偏执和强求非常不满,此刻却不由得有些明白他,若他处在裴彧的位置上,自然也不会轻易放手。
徽音沉默的摸上心口,放下,她真的放下了吗?
不等她细想,裴彧再度开口,他声音嘶哑到徽音险些听不出是他的声音。他不是在跟颜娘说话,他是在对她说。
他说:“徽音,中秋宫宴那晚,苏静好拦下我,她说、你留在我身边只是利用,你对我没有一丝真心。我不信的,你对我怎么可能没有真心呢?我和你之间的事,也轮不上她来说三道四。”
“她还说,你喜欢的是王寰,你想嫁给他。”
裴彧有些坚持不住,背脊上的伤口越发疼痛,他已经感到脑袋阵阵发晕,整个人都站不住,连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他支撑不住的扶住门,缓缓跪在地上,垂下头艰难喘气。
颜娘被他这副模样吓坏了,她万分无奈的看了裴彧一眼,起身去寻驰厌。
裴彧要是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说不准还要连累徽音。
颜娘离开后,院中短暂的安静一瞬,裴彧昏昏沉沉继续道:“可我回去找你,你早就不在了。最后,我是在天禄书阁找到了你,那个时候我没有生气,反而是心疼和自责。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发现你的不对劲,为什么要对你说那些要保苏家的话,才让你如此的不信任我,什么都不跟我说。”
“回去后,当我听到你说的那句,我对你从来都是利用,没有真心。”他说到这里,声音不受控制的哽咽起来,眼前模糊一片,像是乞求又像是疑问:“徽音,你真的,对我没有半分真心吗?”
“为什么你可以说不要我就不要我,说不爱就不爱了,你真的一直在骗我吗?”
他好像也不是非要个回答,又断断续续道:“我那天怒意上头,我知道我做了很多,说错了很多,冷静下来后我就后悔了。从来都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你。”
“徽音,你能听见吗?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裴彧抬起头,那扇紧闭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他心心念念的人打开门走了出来,徽音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寝衣,身后还跟着同样穿着寝衣的颜昀章。
他们站在一处,如同一对壁人,徽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用着平静却极为伤人的语气,“你还要闹到何时?”
徽音慢慢蹲下身和裴彧持平,盯着他含泪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很狼狈,很可怜。”
“你想听我说什么?那句话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裴彧觉得很奇怪,明明才是秋日,他去觉得身处极寒之地一样,只是觉得好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他伸手想要抓住徽音,却被她一把打落,他视线落在徽音纤细的颈脖处,那里有一块明显的红痕,暧昧又旖旎。
他视线凝在那一处,颤抖道:“你们……”喉咙里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堵住了,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徽音不耐烦的打断他,“我们圆房了,裴彧,你不会以为我和表兄做戏在骗你吧?你怎么会这么天真?”
“你有什么值得我回头的,有什么值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忘了,你从前是怎么对我的?你母亲又是怎么对我的?”
“你一句错了,一句道歉,就能将我过去日日夜夜的委屈、伤心全部都抹杀吗!”
“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真的改了,那为什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视我的话,坚持你自己想法,一遍一遍在这里堵我的门!”
“如果今天和我成亲的人不是我表兄,而是其他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徽音闭上眼,满脸失望,“你看,你总是这样……”
她牵住颜昀章的手,十指相扣给裴彧看,无奈道:“好话歹话说尽了,你都不愿意听。你位高权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放我一条生路吧。
她顿了顿,苦笑道:“你一道命令就可以将我们处死,如果你觉得我转嫁他人令你实在无法忍受,令你觉得蒙受羞辱,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尽管动手便是。”
裴彧满眼都是刺目的红,他已经听不清徽音在说什么了,只能看见她牵住颜昀章的手,温柔的看向颜昀章,看看见他时又露出深深的厌恶他的身体慢慢朝一侧倾倒过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夕之间全变了。他胃里一阵地抽搐,疼的他眉心紧蹙,口中发出几声困兽般压抑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