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不停地喘着气,他竭力睁开眼,与父亲的血战也耗费了他的大部分力气,但他不敢闭眼,他知道一旦闭了眼就会彻底断气,变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不能停在这里,他必须——
黑泽阵的脑海中闪过躺在实验室床上,雪白的孩子的脸庞,还有他那几乎融入空气般的声音。
“哥哥……”
黑泽阵的身体沾染上父亲的血,他看见父亲的血滴落下来,与他自己的血融为一体。
从此,父亲的责任也落在他的身上。
他不能放下阿二不管。
黑泽阵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走出去,他脚下的地面被染红,地面仿佛因此有了生命,贪婪地吸收他的鲜血。
意识模糊的黑泽阵倒了下去。
没过多久,组织内配备的医疗人员发现了他,把他送去抢救。
等黑泽阵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他果然获得了琴酒的代号,那位先生发邮件过来时,黑泽阵问了一句:“您不生气吗?”
他以为那位先生不会回复他,大约十分钟后他却收到了回信。
“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黑泽阵望着这封回信,久久回不过神。
能从床上下来时,黑泽阵急匆匆地跑去实验室,他要去带走弟弟。
可当他说明来意时,实验室的主任苍白着脸,好似天塌下来一样颤抖着。
“……非常抱歉,2222号失踪了。”
那一刻,父亲临死前那句祝福犹如诅咒般从身后缠了上来。
……
……
……
鲜血滴落到地面,二十年后的如今,看着面前雪白色长发的男人,过去的记忆历历在目。
黑泽阵——琴酒露出了微笑。
“好想见你啊,伊卡洛斯。”
这一次永远地留在我身边吧,哪怕是以骸骨的形式。
第69章
杀死血脉相连的人是什么感受呢?
阿二并非不知晓,他曾在五条静的号里杀死了自己的弟弟羂索。
但或许是因为羂索和自己都是咒灵的成分更加强烈,他没有那种斩杀血脉相连之人的感觉,更像是让自己遗失的咒力回归体内,羂索好像一直没有离开,只是沉睡在自己身体里。
先前在梦境时虽然跟琴酒同归于尽了,但双方都是死于失血过多,而且那时候意识也很模糊了,并没有亲手杀死的感觉。
现如今重获童年的记忆又正式与琴酒开战,亲手杀死了他,阿二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这次他没像一周目一样下不了手,两个人都往死里打。最开始阿二还因为一秒钟之内接受了大量的记忆而恍惚了一下,琴酒也没有留情,折断了他的手,差一点就能扭断他的脖子。
鲜红染红了理性,过去的伤感很快被疯狂所淹没,阿二专心沉浸在这场仿佛要将他的身心都撕裂成碎片的互相残杀之中。
在鲜血、骨骼碎裂的脆响与要杀死对方的肢体碰撞中,他们比以往都要更深地触碰到彼此的灵魂。
天空下着雨,两个人都淋湿了。他们虽然是兄弟但长得一点都不像,为数不多的相似点可能只有异于常人跟白色的头发,不,应该说那点相似的白色长发仔细去分辨其实也不同,毕竟琴酒是偏银灰色的白,阿二是雪白色的。
作为兄长琴酒也不怎么称职——至少跟五条静那种哥哥相比就真的是“死不了就好”的那种。
但无法否认的是,在这个号年幼时关在洋房里的那段时间,琴酒即是兄长也是父亲、母亲、玩伴。喂养他让他活下来又在一周目杀死他。即教给他生又教给他死。
“哥哥……”阿二上前握住了琴酒的手贴在自己脖子处,琴酒有那么一瞬间愣神了,没有第一时间下手。
一直以来,琴酒都做着杀死阿二的梦。之前他如愿以偿后却依旧在继续做梦。但或许是因为他清晰地记得一周目杀死阿二的触感,所以梦境慢慢变成了被杀死的阿二浑身鲜血淋漓地喊他哥哥的场景。
直至现在琴酒才意识到,那些弟弟呼唤他的记忆竟然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