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狒岔着腿,一左一右鸭子摆的跑入茅房。
趁着沈阳左卫巡查间隙,郎瑛脚尖点着树干,身体一掠,手臂攀着树桠,轻轻一荡……
嘶疼疼疼疼!
肩上的伤口酥麻刺痛,手臂使不上一点力气,郎瑛坠在半空,只能双脚绞着树干,毛毛虫似的挪到粗壮的树杈上,在浓绿的叶片隐蔽下,郎瑛挥走了恼人的蝉,凝神静听不远处的动静
顷刻间,那厢传来洪水湍流、山石滚落之声,一阵高歌猛进后,传来占领高地的振奋呐喊。
当意识到听到了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郎瑛生平从未这般恨自己:做个聋子,其实也挺好。
一人,即千军万马的气势。
又是一场山呼海啸过后,茅房彻底寂静。
刘狒双手捂紧腹部,在茅房前来回走动,蚂蚱似的一蹲一蹦,遇见狐疑的监生,立刻甩袖:“走走走,进去放你的屁去,看我做甚?我脸上写了‘茅房’二字吗?!”
似是为了确保无虞,刘狒方吸口气,缩了小腹,屏着气,一瘸一拐地朝着库房前去。
刚走没两步,茅房中蹿出一道黑影,对着刘狒的小腹一拳,扬长而去。
刘狒哎哟痛得滚地,又嗨哟一声从滚烫的地面爬起,走了两步,累得直喘,对着已逃远的监生放肆咒骂。
乌黑的发髻上,一支竹簪挑动着郎瑛的神经。
这是几日来一直在寻的阿兄簪子!
郎瑛拨开枝叶的手,却被一阵甲胄铿锵声生生抑住,恼恨地锤了一遭树干,眼睁睁看着那人遁走得无影无踪。
沈阳左卫巡查的四名兵卒闻声,疾跑而来,问道:“皇家禁地,何人胆敢喧哗!”
刘狒捂住肚子,心虚不已:“腹痛,便秘不得出,高喊几声,找找感觉。”
兵卒们看了看肥肉堆满身的刘狒,信了七八分,其中一人道:“读书人最是娇气,整日阴凉处坐着,敲敲算盘珠子,一日便过去了,比农桑农人不知暇逸了多少,竟会便秘。”
另一人又道:“难保不是偷奸耍滑的由头,这几日巡查,总有人龟缩茅房不出。”
“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真的。”刘狒微弯着腰,将肚子尽可能地收回去,“膳房没丁点油水,有苦难言。”
“貔貅。”兵卒们嘻嘻哈哈,用刀鞘拍着刘狒的屁股,指向茅房,便齐步离开,“你且进去吧。”
刘狒笑着送走兵卒们后,黑着脸转身,冷不丁碰上从地里冒出来的郎瑛,脸上的肉颤了颤,无防备的后退两步。
郎瑛跟着上前,弯着腰对着刘狒的西瓜肚左看右看。
刘狒捂着肚子右躲左藏,张腿欲跑:“滚开,如此无礼步步紧逼,我定要和主事告你一状。”
郎瑛双臂一展,拦他去路:“兄台肚子里的宝贝还请予我一观,否则,现在你与我一同去主事那里评理去。”
“你小子。”刘狒暴跳:“你让我去,我就去?大爷我偏不去。”
郎瑛揪住刘狒衣襟扭送着按在树上,手指冲着他的肚子探去,刘狒化作灵活的猹,反身从郎瑛的臂弯下逃脱。
一记勾脚,刘狒扑倒在地。
澜衫散乱,腰间金黄之色若隐若现,郎瑛迅速出手,两本黄册赫然现于眼前。
郎瑛一脚踩住刘狒脖子,两只手粗略打量黄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