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御前牛马（第2页）

沈怀瑾连忙敛衽行礼：“臣妾参见陛下，参见纪贵人。”

萧景焕的目光从画卷上移开，淡淡扫了她一眼：“起来吧。”

纪初珩也转过身，脸上挂着温婉笑意，只是那笑意在触及沈怀瑾时，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冷意。

她对着萧景焕，语气娇柔得能滴出水来：“皇上，研墨调朱这等小事，何须劳动旁人？臣妾素日最是拿手，让臣妾来服侍您可好？”

沈怀瑾闻言，心头顿时一喜！

对对对！您来您来！您金尊玉贵的，这种精细活就该您干！您要是能把臣妾换下去，臣妾给您磕一个都行！

皇上您快答应她！臣妾还有正经事要忙呢！查案呢！救命呢！皇后娘娘的七日大限呢！

她努力绷住脸，告诉自己不能笑。可嘴角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像是压了弹簧似的，不受控制地往上翘。

她连忙抿住嘴唇，低下头，假装在看自己的鞋尖。

萧景焕将她那副强压欢喜、恨不得立刻隐身溜走的小模样尽收眼底。

这丫头……巴不得走？

他转过身，握住纪初珩的手，低头看了看她白皙纤细的指尖，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爱妃这双手，生来便是是用来抚琴作画、执棋品香的，哪里能沾这等粗活？”他叹了口气，像是心疼极了，“磨墨伤手，磨坏了爱妃这双柔荑，朕得心疼死。”

纪初珩的脸颊“腾”地红了，眼波流转，又羞又喜：“陛下……”

萧景焕话锋一转，朝沈怀瑾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这种粗活，让沈答应来便是。”他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皮实，正好也磨磨她那浮躁的性子。省得整日毛毛躁躁的，沉不住气。”

沈怀瑾脸上的笑僵住了。她感觉胸口中了一箭，还是淬了“损”毒的那种！

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眼珠子却不受控制地往上翻了翻，内心的小人已经跳起来指着萧景焕的鼻子骂了三百回合，但脸上却只能迅速堆起无比恭顺、甚至带着点“深感荣幸”的表情，微微躬身：“皇上说的是。纪贵人身份尊贵，不宜操劳。臣妾皮糙肉厚，耐磨。经得起使唤。”

萧景焕看着沈怀瑾那张脸，嘴上说着恭敬话，脸上的笑却比苦还难看。

纪初珩却没注意到这些。她被萧景焕握着手，听了那番“体贴”之言，脸上红晕更盛，心中受用。

她顺势反握住萧景焕的手，柔声道：“皇上体恤，臣妾感念于心。那臣妾便先回去了。陛下批阅奏章，也要保重龙体，莫要太过劳累。”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递到萧景焕面前：“这是臣妾亲手绣的，陛下若是累了，便拿它擦擦汗。”

萧景焕接过帕子，看了一眼上头绣的并蒂莲花，点了点头：“爱妃有心了。”

纪初珩这才嫣然一笑，款款行礼告退。转身往外走时，她的脚步在沈怀瑾身侧顿了一顿。

“沈答应。”她的声音压得低到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皇后娘娘让臣妾带句话，明日你要将这几日查案的进展禀明与我。”

说完，她下颌微扬，这才袅袅婷婷地离去。

沈怀瑾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明日。

她这几日跑断了腿，闻遍了香料，结果一无所获。明日她能禀什么？禀她闻了三百种香，没有一种对得上？禀她把内藏库翻了个底朝天，连一根线索的毛都没摸着？

沈怀瑾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真的完了。

“发什么呆？”萧景焕的声音忽然响起，把沈怀瑾从神游中拽了回来。

沈怀瑾一个激灵，连忙上前几步，垂首道：“臣妾这就研墨。”心里暗自嘀咕这位陛下又要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