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让萧景焕自己碰到,然后“恍然大悟”,以为是方才运笔时不慎甩上去的。
沈怀瑾定了定神,拿起笔架上那支刚蘸饱了朱砂墨的御笔,双手稳稳捧着笔杆中段,将干净的笔尾朝向皇帝,恭敬递上。
“陛下,请用笔。”
萧景焕终于从奏章上抬起眼,伸出手。然而,他并未去接她奉上的笔尾,而是手腕一翻,精准地握住了笔杆的下端,靠近笔头处。
而这么一动,她原本试图蜷起、隐藏染红指尖的左手,便不可避免地暴露得更明显。
萧景焕捏着笔,像是刚刚发现似的,用笔杆尾端轻轻点了点奏折封皮上那团污渍。
“咦?”他微微蹙眉,“朕的奏章上,何时多了这点缀?”
沈怀瑾脸颊瞬间爆红,支吾道:“许是……许是方才皇上用笔时……臣妾不知……”
“不知?”萧景焕放下笔,好整以暇地朝她伸出左手,掌心向上,目光锐利地锁定她那双无处安放的小手,“那你把手伸出来给朕看看?”
沈怀瑾就要把手缩回去,却只见萧景焕直接探手,一把扣住了她想藏起的左手手腕,力道不大,却牢固如铁钳。
他将她的手拉到两人之间的空中,指尖那一片晕开的、鲜艳的朱红无处遁形。萧景焕用自己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染色的指尖,将那抹红痕擦得更加清晰,语气笃定:“沈答应,要不要朕帮你仔细想想,这御用的朱砂,是怎么从奏折上,‘跑’到你指尖的?”
肌肤相触处传来他指尖的温度和略显粗糙的触感,沈怀瑾羞窘得恨不得原地消失,脑子一片空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胡诌:“这……这是……是臣妾之前补妆时,口脂未干,不小心蹭到的!”
萧景焕看着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睫扑闪了两下,鼻尖微微皱起,像只被抓住尾巴却还在嘴硬的小兽。
这丫头,都人赃并获了,还在编?
“口脂?”他不仅没有松开她的手腕,反而起身凑得更近了些,“那朕倒要验验,你这‘口脂’,究竟是什么滋味……”
沈怀瑾瞪大眼睛,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后缩:“陛、陛下……”
萧景焕欺身上前,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的书案上,将她困在怀中。他的鼻尖几乎要蹭上她的,温热的气息拂在她唇上,带着淡淡的茶香。
“怕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像是蛊惑,“朕只是想验验真假。若真是口脂,想来味道不错。若不是……”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沈答应今天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沈怀瑾的心跳快得像擂鼓。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验!
她脑子飞速转动,忽然把手往他面前一伸:“陛下要验,验臣妾手上的便是!”
萧景焕动作一顿,垂下视线,瞥了一眼她手心里那一片狼藉的朱红,嗤笑出声:“这分明就是朕案上的朱砂。”
“是啊,就是朱砂。”沈怀瑾一脸理直气壮,一脸“你少见多怪”的表情,“臣妾的口脂,本就是朱砂调的。”
萧景焕眉梢微挑,示意她继续编。
“从前在家时,娘亲便是这样教的。”她说得随意,仿佛在回忆寻常家事,“朱砂研细,蜂蜡调匀,再加几滴花露,比外头买的还好用呢。”
萧景焕微微一愣。
她继续说道:“沈家家风,向来不喜铺张。臣妾从小用惯了自己调的,倒也不觉得差,便是一直用着自己朱砂调的口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