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微博ID叫神枪手骆驼的女士自称姓骆,宋争尔看她年纪比自己大一些,就主动喊她小骆姐,喊得她心花怒放,主动提出要请吃饭。
宋争尔再三推拒,甚至搬出了姜蔓歌,小骆姐却不以为然地亮出钱包里的信用卡:“哦,你和朋友一起来的呀,那一起吃吧,我不差钱。”
直把宋争尔闪瞎了眼。
这也太有财力了……她重新审视小骆姐,才注意到她通身价格不菲,十有八-九是个富家千金,怪不得连在国外举办的世界杯都能毫无顾虑地追出去看现场。
宋争尔不太好再拒绝,抽了抽嘴角,“那我问问她吧。”
话音刚落,旁边的争执声兀地响起。
“走了走了。”最早分发手幅的粉毛衣女士索然无味地起身,“就知道白若隐靠不住。真可惜,要是换个搭档就好了。”
一向怯懦的姜蔓歌难得强硬,拔高了音量:“他有伤在身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已经拼尽全力了!”
粉毛衣顿住脚步,不屑:“输了就输了,他用没用全力,谁知道呢。”
“输了是事实,我不否认,”姜蔓歌噌得站起来,与她对峙,“但你不应该这么随意地侮辱一名运动员。”
粉毛衣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目光轻蔑地抬起下巴,讥笑:“说事实也叫侮辱吗?竞技体育,赢则英雄败则寇,我以为是常识呢。我可以很确信地告诉你,如果这场比赛,李殊妍搭档的是裴谨程,金牌是不会丢的。”
姜蔓歌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粉毛衣见状,盯着姜蔓歌手里垂下的同款李殊妍手幅,笑道:“即使你再反驳我,也否认不了白若隐状态下滑拖李殊妍后腿的事实。
“去年奥运会,他应该庆幸男步不是第一项比赛,否则丢了首金,早成头号罪人了。我想,那也轮不到我说他的是非了,光是网友的口水都能把他淹没。”
她最后轻飘飘地看了姜蔓歌一眼,撂下一段话——
“如果你一定要在竞技体育里怜惜弱者,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的建议是,不如去追娱乐圈。”
说完,一甩长发,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蔓歌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秋风肆虐而过。
宋争尔叹了口气,上前安抚性地搂住了她的肩膀。
姜蔓歌仍然没能消化完粉毛衣的严苛言论,圆圆的小脸皱巴着,低语:“争尔,你也会觉得她说得对吗?”
宋争尔咬了咬下唇,轻声:“蔓歌……我们得允许有人这么想,因为他们没有义务为运动员的败绩买单。虽然我们都知道,白若隐能拿到那块奖牌,该有多么不容易……”
“难道拿不到金牌,他就不配得到尊重吗?”姜蔓歌无法理解,“他也没有消极比赛呀,就算带伤,也坚持完赛了。”
“是,我知道,他已经全力以赴了。”宋争尔叹了口气,“所以,这就是竞技体育最残忍的地方。金牌,被赋予了最大的意义,有些人会把它视作一切,再多的原因,再多的解释,也抵不过一句输了。这不正确,但无可避免。我们能做的,只有修炼自己的内心了。”
她看过裴谨程很多场公开赛,自然也见证过网络上的纷纷扰扰。尤其一个新人的崛起,必将伴随着老人的战败和随之而来的鞭笞。
世界对运动员的褒贬从来此消彼长,堵住众人之口的唯一方法,就是赢得下一场胜利。
说到底,还是要赢。
“小宋说得对呀!”小骆姐笑眯眯地凑过来,“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一场比赛没什么,说不定白若隐自己都调整好心态迎战下一场了,你又何必费心劳神,惹自己难受呢?走,姐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姜蔓歌恹恹的,一看便是还没想通的样子。
宋争尔也就没再勉强,两人分开两道,姜蔓歌回宿舍休息,宋争尔和小骆姐出去吃饭。
小骆姐生性健谈,一路上讲了不少自己混迹竞技体育圈的经历,从羽毛球、乒乓球到花滑、短道速滑,几乎把奥运项目追了个遍。
她坦言,最开始对射击项目根本不了解,完全是因为某场羽毛球赛事和射击赛事撞上档期,她误入直播间才接触到10米气步-枪项目。
“我应该算最早一批看裴谨程比赛的人了,说不定以后他站到更高的位置,还会有人来考古我的微博呢。”小骆姐眉飞色舞地梦想那个画面,“你是哪场比赛入坑的?我是前年的全锦赛。”
宋争尔心说自己还要在更早一场的选拔赛,想了想,还是顺着她的话说:“我和你差不多。”
“那你也是骨灰级粉丝了,怪不得能知道我的账号,还看到了约定碰头的信物。”
这还真没来得及看到,纯粹巧合……宋争尔嘿嘿一笑。
小骆姐带她去了一家火锅店,宋争尔想到未来即将到来的饮食禁令,心情颇有些悲壮,决定好好享用这一顿。
毕竟,等她开始打正规赛,就该与火锅无缘了。这缘分呐,一断就可能是十多年。
锅里的汤还没烧开,小骆姐将手机放到两人之间,点开了微博上的采访视频。
“时间掐得正好,还能赶上新鲜出炉的记者采访。”
射击冷门,但今日的10米气步-枪混合团体赛好歹诞生了全运会的首金,明晃晃的噱头成功吸引了里外两圈的记者,丧尸围城般将决赛四人堵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