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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便开始整理即将交接的文件。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忙到了中午,走廊里传来同事们说说笑笑的声音。
她向来饮食随意,今天更是毫无胃口,本想随便刷刷手机消磨时间,又怕某几个APP突然弹出关于自己的桃色绯闻,索性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出神。
砰砰——
办公室的门被人叩响,她漫不经心地说了声“请进”,一抬眼,发现来人竟是陈柯杨。
这小子倒是半点不客气,直接走到她桌前表明来意:“昨天我要请你吃饭,你说改天。这一改天,怕是要改到地老天荒了。干脆,择日不如撞日。”
秦雨寺懒懒地掀了下眼皮,回道:“我还不饿,你先去吃吧。”
“别呀。”陈柯杨举起手里的饭盒,在她面前晃了晃:“不想尝尝我的手艺吗?”
这下秦雨寺倒有些意外了:“你还会做饭啊?”
陈柯杨眉梢微挑,神色间透着几分得意:“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会的多着呢。”
这可不是吹牛。他一直热衷于钻研各种美食,平时也经常跟家里的厨师切磋一二,甚至暗暗觉得自己的手艺更胜一筹。
再说了,新时代的好男人,哪有不会下厨的道理?倒是这个小老外,估计还没领略过中华美食的魅力,厨艺水平也仅限于拌个蔬菜沙拉吧。
秦雨寺瞥了眼陈柯杨手中层层叠叠的饭盒,猜到他专门准备了自己那份,也就不好再推辞了。
两人一起来到顶楼的露台,这里布置了几套藤椅茶几,还配了投影和白板。天气暖和的时候,经常有人来这儿开小组会或喝下午茶,不过眼下已经入冬了,鲜少有人愿意在室外吹一肚子冷风。
陈柯杨将餐盒一层层摆开,考虑到秦雨寺的饮食习惯,他准备的菜都比较清淡:一份瘦肉炒竹笋,一份清蒸鲈鱼,一份白灼虾,还有一碗番茄豆腐汤。
秦雨寺没什么胃口,只盛了一碗热汤,静静地喝着。
天色并不算晴朗,但正值中午,晕黄的阳光穿过层层云翳洒下来,为钢筋水泥筑成的城市铺上了一层温暖的底色。秦雨寺靠在椅背上,微微合上眼眸,似乎很享受这份宁静的时光。
没坐多久,陈柯杨便觉得冷风嗖嗖,于是放下筷子,拉紧了外套的拉链。
秦雨寺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在俄罗斯,这个季节已经下雪了。放眼望去,整片田野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着,每一步踩下去都会陷入松软的雪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村庄里,家家户户都备好了过冬的柴火,黄昏时分,炉火相继点燃,木柴在炉膛里噼啪作响,不一会儿,烟囱就冒起了缕缕白烟。”
陈柯杨还没去过北方国家,听她这般描述,不禁心生向往:“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西伯利亚转转,请你做向导怎么样?”
提起往事,秦雨寺思绪翻涌。
事实上,她已经有十几年没回过那个小村庄了。除了母亲的老朋友波琳娜阿姨,她几乎与故乡断了一切联系,甚至不知道那个嗜酒如命舅舅是否还活在世上。
旁人眼中遥远而神秘的土地,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眷恋的地方。
她默默摇了摇头,捧起汤碗轻啜一口。温热的汤汁从胃中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了周身的寒意,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温柔地唤醒。
不得不说,陈柯杨的厨艺确实不错。
陈柯杨本在埋头吃饭,不知怎地,目光就被秦雨寺的侧颜吸引了。
他心里不由浮现出古人的诗句:“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他甚至觉得,秦雨寺的美带着一种神性,不该被困在冰冷守序的城市里,而应徜徉于山水之间,不为尘世所累。
她确实拥有傲人的资本,难怪沈让会为她抛妻弃子,做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来。
秦雨寺察觉到异样的目光,转头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陈柯杨没有回避,坦言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忍不住多看几眼,也是人之常情吧。”
秦雨寺轻哼一声,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陈柯杨托着下巴,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外形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不尝试做网红或模特呢?努努力当个小明星也未必不可能,怎样都比做助理更赚钱吧?”
他自然知道秦雨寺和沈让的关系不清不白,但隐约又觉得她骨子里是个挺上进的人,如果机会到了,靠自己赚钱肯定比依附男人更有安全感吧。
他甚至暗想,不如花钱给她铺点资源,也算是当代版的救风尘了
秦雨寺瞥了他一眼,语调冷淡地说:“我父母曾经都是职业模特,他们的下场可不怎么样。”
难得听她提起家人,陈柯杨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赶紧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秦雨寺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秘密,既然他想听,索性当个故事讲讲:“我妈妈十七岁时签约了模特公司,从俄罗斯来到林淮工作,遇见了同样做模特的爸爸。当时的两个人年轻、洒脱、外形般配,很快便坠入爱河,并且有了孩子。”
她耸了耸肩膀,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可惜,文化差异,语言隔阂,加上父母反对,这段感情最终没能修成正果。我还在妈妈肚子里,就跟她一起回了俄罗斯。”
“怀孕的时候,妈妈没忍心放弃我,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个称职的母亲。我出生后不久就被送去外婆的农庄,直到七岁那年外婆去世,才重新回到她身边。”
秦雨寺自嘲地笑了一声:“再见到她时,我简直大吃一惊。外婆总说自己的女儿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可眼前这个女人面色憔悴、目光浑浊、身材臃肿,跟美丽’二字完全沾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