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还按在骨戒上,血从指缝流下来。戒指已经陷进石台,光变得很暗,他不敢松手。刚才那个声音还在脑子里响,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头。“你以为你能逃?”他咬紧牙,嗓子发干。左眼的黑纹开始发热,好像要烧起来。他知道不能停,一停下就会死。阿渔走到他身边,一只手轻轻放在他背上。她的手指很凉,但掌心有股暖意,慢慢传进他身体里。她没说话,另一只手盖住了他的右手背。一滴金色的血从她指尖落下,正好落在戒指上的龙纹上。戒指突然一震。陈默整条胳膊被猛地一拉,骨头像要断掉。他闷哼一声,腿一软,差点跪倒。阿渔用力扶住他。龙纹亮了。黑色的纹路从他左眼往下走,顺着胳膊爬到手掌;金色的纹路从戒指升起来,沿着右臂往上跑。两条线在胸口碰在一起,绕了一圈,又往下走,在双臂之间缠成一道光。他喘着气,头上全是汗。这感觉不像受伤,也不像中毒,而是身体里多了什么东西,正在和他抢控制权。心跳变重了,每跳一下都撞得胸口疼。阿渔一直没松手。她看着那两条纹路,呼吸也快了起来。“它在动。”她说,“不是排斥,是想合在一起。”陈默点点头。他也感觉到了——这不是敌意,是一种……召唤。地面轻轻抖了一下。不是地震那种晃,是像心跳一样,跳了一下。接着,祭坛周围的石碑一个个亮起来。上面原本看不清的刻痕发出微光,连成一片,像星星亮了。一个声音响起。不是耳朵听到的,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的。像潮水退后留在沙滩上的声音,远但压过一切。“三公主的血脉……终于醒了。”陈默抬头看。空中没人影,也没光团,但他知道有人来了。那股气息太重,压得人抬不起头。他只能撑着自己,不让膝盖弯下去。阿渔松开他的手,转身面对前方。她耳后的鳞片微微颤动,颜色从浅白变成淡金,最后成了耀眼的金色。每一片都反着光,照亮了整个地方。她闭上眼,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发出一声低吟。那不是人声,也不是龙叫,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古老声音。随着这一声,空中出现很多身影——一条接一条,都是龙形。有的盘着,有的飞着,有的低头,全都围着阿渔转。它们不攻击,也不靠近,只是朝拜。无数龙影围绕着她,像星星围着月亮。整个禁地都在发光,墙、地、天花板,所有刻着龙纹的地方都在回应。陈默站在原地,左手还按着骨戒。他能感觉到掌心越来越热,戒指不再像外物,而是长进了肉里。黑和金的纹路完全融合,变成一种新图案,像锁链,又像符文。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戒指跟着动——不是戴在手上,而是成了身体的一部分。阿渔睁开眼时,气质变了。不再是那个会拽他衣角、小声说“这里不对劲”的女孩。她站得很直,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量。老龙魂的声音又来了。“去中州地火脉。”话音刚落,空中出现一团光。光慢慢变实,变成一块巴掌大的东西,像鱼鳞,比鳞片厚,表面写着看不懂的文字。龙鳞简。它浮在半空,不动。陈默伸手去拿。一股力量拦住了他。不是打他,是不让他碰。那力量温和但坚决,不能过去。阿渔看了他一眼,抬起手,用指甲划破指尖。一滴金血落下,盖住了简上中间的符号。瞬间,所有文字一起亮起。封印开了。龙鳞简轻轻一抖,自己飞向陈默。他接住的时候,觉得它很烫,还在微微震动,好像里面有一颗心跳。老龙魂的声音越来越弱。“那里有骨尊留下的……”后面的话没说完。光散了。所有的龙影也消失了。空间恢复安静,只剩远处水流的轻响。阿渔呼吸有点急。她抬手摸了摸耳后的鳞片,那金色还没褪,脸色有些白,显然用了太多力气。陈默低头看自己的左手。掌心的印记还在,黑金交织,像活的一样。他试着收住气息,纹路就变淡;一用力,又冒出来。他已经能清楚感觉到戒指的存在——不仅在手上,还进了全身骨头里。他看向阿渔。“你能站稳吗?”他问。她点头:“没事。刚醒来,有点累。”他说:“那就别硬撑。”她笑了笑:“你什么时候管这么多了?”他没回答,把斩虚剑重新背好,另一只手紧紧抓住龙鳞简。两人站着没动。祭坛还是原来的样子。敖烈还被冰封在角落,胸前玉牌裂了一道缝,黑气绕脚踝一圈后缩回去,那只由黑气形成的眼睛不见了,可能被刚才的龙吟震退了。风停了。水也不动了。只有他们两个人还站着。陈默看着手中的龙鳞简,又看了看阿渔。她耳边的金鳞在光里闪了一下,好像回应什么看不见的呼唤。他知道接下来要去哪。中州地火脉。他没开口,但阿渔明白了。她往前一步,站到他旁边,肩膀轻轻碰了他一下。“走吧。”她说。他迈开步子。脚刚抬起来,掌心突然一烫。龙鳞简剧烈震动,比之前更厉害。他低头一看,发现简上有一点在发光,位置正对着中州方向。阿渔也看到了。她伸手碰了那一点。光没灭,反而扩散了一圈。陈默把龙鳞简放进怀里。它贴着胸口,一直在震,频率越来越快。他停下。阿渔也停下。谁都没再说话。远处的石碑还在亮,但光在变弱。刚才那次觉醒消耗太大,连地底的龙气也需要时间恢复。陈默抬起左手,看着掌心的纹路。它在跳动。:()骨狱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