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给了我一具虚幻的形体,我魂魄飞入其中。
我处在无尽的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双眼,竟然能看见东西了。
我问孟婆:“我又能看见东西了吗?一直能吗?”
孟婆抬着我的脸,左右看了看,说:“跟投胎的人一样,新恢复的出厂设置,一直能。”
我从事着或许是前世的我就在做的工作,守着临熙的旷日海滩捞小孩儿。
12月6日,在孟婆手底下工作了几个月的我到了休息日。
孟婆问我:“要去看一看她的最近吗?”
我摇头:“不看了,没什么可看的。”
我想了想,又说:“更何况,十二月的抚州,太冷了,银杏树的叶子会一片片变黄、凋落。看了会难受。”
孟婆竖起食指,摇了摇以示否定,“不用你回抚州,她来了,离你很近。”
我的声音惊诧颤抖:“她来了?”
孟婆颔首,问:“你忘了?你和她还有一个约定。”
记忆快速回溯,我记起了,12月6日,我和她约定了,要一起去福州看演唱会。
这一晚,林忆莲的演唱会在福州唱响。
沈清还一个人去了。
场馆门口,有制作纸质纪念票的地方,她想了想,塑封了两张。座位是1排17和19号。
拿票的右手手腕换上了雪白的崖柏手串,也是过去我给她串的。
她身旁的那个属于我的位置空着。
演唱会七点才开始,她五点半就坐到座位上。然后开始发呆。
我几乎听不见她的呼吸。
吹一吹她的耳后,她神情无异地侧了侧头,随后垂头。
来之前我问过孟婆,她说从今往后沈清还都感知不到我了。
我知道沈清还在流泪。
因为我看到她这样的姿态,看过许多次,在那49天里。
声音细微,极其忍耐。
周围天色变暗,灯光亮起时,一个女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问道:“你好,请问可以跟你换个座吗?我的座在前排,我想跟我女朋友坐在一起。”
沈清还抬起双空洞而又满是泪水的眼:“对不起,不换了。我这边也有人。”
不换了。
她的身边有我呢。
我旁边有她呢。
女孩急忙鞠躬道歉,连连说着:“抱歉,抱歉。不好意思。”
沈清还摇了摇头,“没事。”
12月份的天,一只蝴蝶翩然落在沈清还的荧光棒上,在“回响”两个字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