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两指捻看核桃舟中盛三界星宿游（第2页）

祁阳沉默。

良久，她总算重新笑起来，“有非我的人能偶然知晓我不过是恶劣的祁阳，知晓我做一件事，大概率是为了彰显我自己厉害、臭显摆。挺好的。”

青年望着星空，温声道：“小友，在我看来，你的性格，比起人族，更像是超过凡俗想象的存在。”

“？”

“祂们无所不能，因此不懂绝望。”

黎璃说到此处，又分析道：“但若是真到了祂们也无法改变结果之时，祂们也不会悲伤，而是如轮回重启、生命涅槃般平静无声。这又是你的性格里和祂们不同的地方。”

男子微微抬手，轻轻地捻住一片飘来的雪花，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许多反应是后天学会。”

比如悲伤。

在空见大师圆寂之前，他从来没见小友表露出过一丝丝伤心，无论多么可悲的场景，都会被她转化为愤怒，而非叹息。

祁阳没说话。

雪地的积雪并没有被黎璃的身躯融化。他淡淡叙述：“我目前有个揣测——你过人的自负是因为你曾习惯了无所不能。”

“因此，哪怕实力悬殊，你依旧会下意识去选择独自战胜一切。”

祁阳惊讶起来，问：“我难不成还大有来头？”

青年看她自己都不信，微微笑道：“不过是揣测。毕竟就算是黄泉的胡汤，也未必能洗去一个人下意识的判断。”

“我不信前世今生。仙界不是也辟谣说前世和今生不沾边，宣传这个的都是邪修。”

黎璃亦道：“我亦不信，所以我说揣测。错误的可能性极高。”

“这么说也是为了提醒小友，每当你萌发过于自负的念头，你需要重新考量形势，而不是任由直觉发酵，将你驱动。”

“嗯，听起来好难啊。”祁阳眼下还没觉得自己会因为这个受挫，才不觉得这是缺点。

她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问：“那大黎呢？大黎你会下意识萌发什么念头呢？”

“……什么也不去做、什么也不能做的念头。”

他如此说完，怔忡片刻，蓦地歉意道：“我也做不到理智。”

倘若稍微理智一点，一个仙尊怎么也不至于以“无为”而闻名。

祁阳不接他的这个话，将手心的雪球丢去冰面上，砸出松散的响声，狂妄地开玩笑：“有时候，我会自负地想，你存在至今就是为了和我相见。但这样一想，岂不对你太过分？”

黎璃好笑，“怎么在被我指出缺点以后，居然还更自负了？”

女孩亦从雪地上翻身，冰凉的手掌直接贴上他的脸颊，“你看啊，我的缺点是凡事都想做成，你的缺点是事事都不想去做。咱们凑在一起，就既不逞强，也不疲懒，岂不妙哉？”

“很有道理。”

“说不定就是这样，咱们才成好朋友的。”

祁阳“冻人”结束，厚颜无耻地重新翻到雪坡上躺着，装若无其事。

黎璃莞尔，眼睛凝望着星空，半晌不语。

河里的洞窟快要再度结冰，渔线都起了冰碴子，但鱼完全不给面子过来咬饵。

等到男子想到自己要说什么的那一刻，却发现祁阳躺在冰天雪地里，呼吸平稳而轻微。

他实在没想明白祁阳为什么能在雪地里睡着，无奈地将她抱起来。

一步，就抵达明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