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属于“波本”的弧度。
“松田警官那里,以公安的渠道,向警视厅本部施加适当影响,将他暂时调离横滨核心区域。”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那张照片。
水珠挂在她的睫毛上,折射着细碎的阳光。
那一刻的她,真实得近乎……脆弱。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不过是暗流之上浮动的幻影。
那个在公园里,面对太宰治突如其来的介入、松田阵平的盘诘、咒灵残秽的干扰,以及他本人在暗处的凝视,仍能迅速整合态势、以近乎完美的表演掌控局面,最终独自抽身的女性——绝非表象所能概括。
“正因为太宰治和松田阵平都已入场,节奏才必须加快。”
安室透的声音冷静得像在陈述战术,屏幕冷光幽幽地照亮眉眼,属于降谷零的个人情绪一闪而逝,迅速沉入职业理性的冰冷深潭。
“被动观测已经触及瓶颈。我需要近距离接触,需要对话,需要观察她的微表情和应激模式。只有亲手触碰,才能分辨情报的虚实,拨开烟雾。”
“那么,‘波本’的身份……”
“暂不启用。”
安室透“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房间瞬间堕入更深的幽蓝与昏暗,只有通讯设备微弱的指示灯在闪烁。
“第一次正式接触,以‘安室透’——一个对她怀有合理兴趣与同行关切的普通咖啡师身份进行。切入点,就用我们共同的职业:咖啡师。”
他起身,踱至窗边,透过缝隙凝视雨幕中模糊的街景。
“铃木葵对她抱有好感,这是现成的情感纽带。以‘咖啡馆同行技术交流、顺带关心同事友人’的名义发起邀请到店或自行上门拜访,逻辑自然。”
他略作思考,仿佛在品味这个决定背后的所有可能性,随即,如同扣下扳机般轻声决定:
“时间就定在……明天午后。”
“需要为您安排后方支援或应急小组吗?毕竟武装侦探社和……那些咒术师,也可能成为变数。”
“不必。”
安室透的嘴角,那丝属于“波本”的、冰冷而自信的弧度加深了。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笃定,甚至带着点危险的兴味。
“人多,破绽也多。”
他无声地宣告着自己的判断:
“而且,我也想亲眼看看,当‘安室透’单独站在她面前时,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是否会像今日公园那一瞬,泄露出那份真实到令人心悸的、短暂的松弛?
这个念头如幽火般一闪而过,随即被他精准地掐灭,沉入职业理性的冰冷深潭。
不可掺杂私情。
不可被表象迷惑。
这是任务。
仅此而已。
“通讯切断。按计划执行。”
他下达了最终指令。
“了、了解!一切小心,降谷先生!”
东京某处同样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风见裕也放下通讯器,长长舒了口气,随即又振奋起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呦西!要相信降谷先生的判断和实力!!!”
他转身开始在堆满文件的桌上翻找下一个任务清单,嘴里嘀咕着:
“奇怪,之前A组递交的关于那批监听设备的初步分析报告,还有交通科那边补充的录像数据……放哪儿了?”
很快,他被隔壁同事的呼喊叫走,暂时将那份“失踪”的报告抛在脑后。
而在他刚刚移开视线的角落,一摞文件的底部,几份边缘微微卷起的报告正静静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