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
艾西亚蜷缩在集装箱后,双手死死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瞳孔中倒映着那从沈酌胸口穿透而出的、滴着暗紫色能量的镰刀尖。她脑海中破碎的预言画面与眼前惨烈的现实重叠,让她几乎窒息。
影镰似乎对沈酌的舍身一挡有些意外,他眼中红光闪了闪,随即冷哼一声,手腕一动,就要将镰刀抽出,结束这碍事者的性命。
但就在这刹那——
林序动了。
他轻轻放下了怀里的艾西亚,站直了身体,一步一步,走向倒在血泊中、镰刀贯穿胸膛的沈酌。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某种看不见的弦上,让整个空间发出无声的哀鸣。
影镰感到了不对劲。他猛地发力,想要抽出镰刀,准备先解决眼前这个最大的威胁。
但,抽不动。
那贯穿沈酌胸膛的镰刀,仿佛被焊死在了原地,又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影镰惊骇地发现,自己与武器之间的能量联系,正在被一股蛮横到不讲理的力量强行切断、吞噬!
“你……”影镰刚吐出一个字,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林序抬起了头,看向了他。
那一眼,让影镰如坠冰窟。那不是看敌人的眼神,甚至不是看活物的眼神。那是一种……洞悉一切、又漠视一切的,像是神明对蝼蚁的俯瞰。在那双眼睛里,影镰看不到愤怒,看不到悲伤,只有虚无。
然后,林序抬起了手。
没有结印,没有咒语,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只是,对着影镰的方向,虚虚一握。
嗡——!
以林序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光线的恐怖精神力场,轰然爆发!
那不是他惯有的、精密如手术刀般的精神力运用。那是海啸,是山崩,是宇宙初开时最原始的毁灭性能量的宣泄!纯粹、狂暴、蛮横!
货舱内所有还亮着的指示灯、仪器屏幕,在同一瞬间全部爆裂!破碎的金属残骸、散落的零件,如同失去重力般缓缓漂浮起来,然后被无形的力场碾成齑粉!空间开始扭曲、折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线被拉扯成诡异的光带,整个货舱仿佛成了一个即将破碎的万花筒。
影镰首当其冲。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捏住,全身的骨骼被捏的变形发出咯咯的声音,坚固的动力甲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他想要嘶吼,想要反抗,但声音被堵在喉咙里,精神力被死死压制,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与暗影镰刀最后的联系被彻底斩断,那柄强大的武器如同废铁般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而他带来的那些精锐士兵,更是不堪。距离稍近的几人,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在那股狂暴的精神力场中被直接分解,化作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在空气中。稍远一些的,则抱着头颅发出凄厉的惨叫,七窍流血,精神海被瞬间冲垮,变成白痴或直接脑死亡。他们的武器、护甲,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迅速融化、变形、失效。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无声的屠杀。
是理性的崩塌后,所释放出的、足以湮灭一切的怒火。
林序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没有去看那些在精神力场中灰飞烟灭或痛苦翻滚的敌人。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沈酌身上,落在那个胸口插着镰刀、倒在血泊中、生机飞速流逝的人身上。
但他抬起的右手,五指微微张开,如同演奏死亡乐章的无情指挥。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精准地“锁定”了一个还活着的敌人。
没有战术,没有迂回,只有最直接、最暴力的抹除。
一名士兵挣扎着抬起能量枪,枪口刚刚亮起微光,下一刻,他整个人,连同手中的枪,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从脚部开始,一寸寸地化为飞灰,无声无息地消失。
另一名士兵试图向后逃跑,但他的动作瞬间凝固,然后身体从内部开始膨胀、变形,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撕扯他,最终“噗”的一声,爆成一团血雾。
货舱内,只剩下影镰还勉强站立,但他此刻的状况比死了更难受。他像一只被钉在琥珀里的虫子,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精锐小队在几个呼吸间被屠戮殆尽,而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他的动力甲开始出现裂纹,内脏在挤压下破裂,鲜血从盔甲的缝隙中渗出。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影镰用尽最后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林序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看影镰一眼。他的注意力,似乎全部集中在沈酌身上,但那股毁灭性的精神力场,却精准地锁定着每一个活物,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他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
咔嚓——!
影镰身上那套华丽而坚固的动力甲,连同里面的血肉之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瞬间扭曲、压缩,变成了一团混杂着金属和血肉的、不足一立方米的扭曲球体,然后“啪”的一声轻响,爆散成最细微的尘埃,连一声惨叫都没能留下。
货舱内,死寂一片。
漂浮的尘埃缓缓落下,扭曲的空间逐渐平复。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能量过载的焦糊味,却浓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