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身伤,暴露在昏暗的烛光下,触目惊心。
那些大多数是去年的旧伤,但也有几道仍未痊愈的口子,边缘红肿,甚至渗着脓液。
他站在梳妆台前,简单照了照镜子。还没来得及过于仔细地欣赏自己,他就随手打开几只瓷罐,又从锦袋里取出纱布,熟练地蘸了点药酒,咬着牙开始往腹部的伤口擦拭。
紧接着,他试图伸手去够背后上的那几道伤。
“嘶……”药酒一沾上伤口,滕九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背脊猛地一颤。
就在这时——“我来。”
滕九皋一愣,偏头望去,只见陆子白不知何时从暗处走出。
陆子白几步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药酒和纱布,动作轻得不能再轻。
“忍着点,我下手重。”
滕九皋微微弯着腰,手撑着桌沿,只觉背后传来一阵冰凉,伤口沙沙的疼。
“好了。”陆子白收了手。
滕九皋慢慢直起身,转过来,站定在陆子白面前。他低着头,目光始终不离开对方的脸。
“遐哥儿,今天过得怎么样?”
陆子白没作声,只是抬手,轻轻抚摸他腹部的伤口:“又是我砍的。”
滕九皋小声道:“都愈合了。”
“对不起。”陆子白的声音低哑,却前所未有地认真。
“我……以前其实猜到过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我骗了我自己,也骗了你。对不起。”
滕九皋眉头一动:“哦?你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陆子白猛地抬头看他,眉心紧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怒意与委屈,爆吼出声:“装什么装?!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书房里那些东西……你摆明了就是留给我看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那张画,狠狠拍在滕九皋的胸口:“我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了这点破事,连命都不要了?值得吗?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你就非要我欠你是不是?”
空气陷入一片死寂。
滕九皋垂眸看着那张画,良久后才默默收起。他轻声开口:“值得。你不欠我,我本就欠你一条命。”
“你到底……”
陆子白哽住了,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滕九皋翻身压到了墙上。
墙壁发出“砰”一声震颤,下一瞬,滕九皋失控地吼了出来:
“我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我喜欢你!!!!!!!!!!!!!!!!!!!!!!!!!!!!!!!!!!!!!!!!!!!!!!!!!!!!!!!!!!!!!!!!!!!!!!!!!!!!!!!!!!!!!!!!!!!!!”
那声音,像是把一生的压抑、克制和疼痛汇聚,随后一并释放。滕九皋情绪疯狂,像是在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真心砸出去:“我喜欢你!!!!!!!!!!!!!!!!!!!!!!!!!!!!!!!!!!!!!!!!!!!!!!!!!!!!!!!!!!!!!!!”
他的手还压着陆子白的肩膀,指节泛白。
等他吼完,整个屋子静得出奇。只有那一声声“喜欢你”,一圈圈回荡在屋里,更回荡在心头。
滕九皋终于低下头,声音发颤:“我喜欢你。”
陆子白抬眼看着他:“我知道。”
“你不知道!”滕九皋立刻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