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羽鸿:“……”
“……不对不对我应该会的!”乙殊慌忙大叫,“你让我想想!想想!!”
练羽鸿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了有了有了!!”乙殊大喊道,“我想到了!这样我先出去,然后再把你叫醒就行了!妈呀吓死我了,师父知道一定得骂死我……”
乙殊叽叽咕咕自言自语了片刻,周遭忽而一静,没声了。
练羽鸿:“……乙殊道长?你出去了吗??”
无人回答。
练羽鸿努力睁大双眼,尝试在虚空中寻找……或者说想象自己的四肢,无果。他强定心神,开始回忆在祢夫人记忆中所看到的过去——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一切究竟是现实抑或做梦?
我自己是真实存在的么?
心中刚一冒出这禁忌的念头,眼前忽而白光一闪,眼皮一跳,瞬间恢复了知觉。
“不好意思力气有点大,真不是故意的!”眼前又是一闪,乙殊生怕他还手,大叫着跑了。
练羽鸿:“…………”
练羽鸿捂着脸颊起身,先前乙殊给他的三角骨片已经掉落在地,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练羽鸿十分无奈,躬身捡起,收好。
佛堂内部静悄悄的,并没有发现闯入者的踪迹,练羽鸿环视周遭,日头西斜,竟已至迟暮,祢夫人仍躺在榻上,呼吸平稳绵长,似是仍在梦中。
“练兄你快过来看!”乙殊蹲在墙角,不住朝练羽鸿招手。
练羽鸿大步过来,向乙殊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原本纤细纯白的棉线之上,竟沾染了一小处鲜红的血迹。
那血迹并未就此停止,带着拖行的痕迹,滴滴答答直通角落。二人探头看去,这才发现木墙间有着一道狭小的缝隙,可窥见室外的光亮,而缝隙的边缘,则沾着几枚带血的鳞片。
乙殊皱眉:“这啥啊……”
“是蛇!”练羽鸿马上道,“乐暨虫蛇众多,看这鳞片,应当是蛇无疑。”
“好奇怪,万物有灵,按理说应当会自动避开阵法,要追过去看看吗?”乙殊迟疑道。
“不。”练羽鸿毫不犹豫道,“此地太过诡异,又是樊宗主的地盘,敌暗我明,应当先回去整理情报,从长计议。”
乙殊面色凝重地点头:“你说得不错,可惜只差一点就要看到他成功登位……真麻烦,夜长梦多啊!”
“有得有失,乃是常事。”练羽鸿安慰道,“咱们把祢夫人叫醒,这便准备离开吧。”
二人清理了血迹,回收了房中棉线与其他用具,练羽鸿走到祢夫人身前,他本想回避的,却仍是忍不住,视线被她的面容吸引。
红颜枯骨,刹那芳华。
镜中绝世红妆仍历历在目,一梦醒来,再看祢夫人的额角已然生出几根白发,面容疲惫不堪,脸颊带着道道水痕,即便在熟睡中,仍忍不住流泪。
乙殊长出一口气,举起铃铛,于祢夫人耳畔轻摇三下。
二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万籁俱寂,什么也没有发生。
练羽鸿转头,用一种“不是吧,又来”的眼神看着他。
“不对!不可能啊!”乙殊抓狂道,“铃铛俱有定心、唤醒之效,这次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练羽鸿沉默不语,乙殊不信邪地又摇了摇,过了片刻,一把将铃铛塞进练羽鸿手里,口中嘟嘟哝哝,掐了个手决,食指勾住无名指,以中指轻点祢夫人眉心。
没反应。
乙殊又点了一下。
还是没反应。
练羽鸿阻住了乙殊换个姿势继续戳的举动,轻声说:“我想,她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乙殊“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并非铃铛或术法失效,而是祢夫人太过疲惫,抑或其实她心里……也是不愿醒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