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原快速扫过一边。
重症死亡人数从第一天的九人,降到今天的三人,轻症新增人数也在减少,有十一人高热退去,转入恢复期。
“效果出来了。”裴青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欣慰。
“还不够。”
付原放下纸,“传染源还没完全切断,我这两天注意到,城西那片棚户区,几乎家家都有病人,那里地势低洼,污水横流,怕是病根所在。”
裴青揉着眉心:
“我知道。但那边住的多是逃难来的流民,不归官府管辖,前几日派人去,差点起了冲突。”
“让我去试试。”付原说。
裴青抬起头:“你?”
“我是大夫,又是外乡人,他们或许更容易接受。”
付原顿了顿,“而且,我想看看那里的环境,或许能找到更根本的解决办法。”
裴青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好,但必须带阿昌和两个乡勇一起去,天黑前必须回来。”
“明白。”
第二天一早,付原带着简易的药箱,跟着阿昌往城西走。
越往西,道路越泥泞,房屋越破败。
空气中那股腐臭味又浓烈起来,还混合着排泄物的气息。
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蹲在路边,看到他们,一哄而散。
阿昌脸色紧绷,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付大夫,小心些,这边的人……不太讲理。”
付原没说话,目光扫过路边的水沟,沟里泛着可疑的泡沫,几只老鼠的尸体漂浮在上面。
她在一处窝棚聚集的地方停下。
这里大约住了二三十户,窝棚歪歪斜斜挤在一起,几乎不见天日。
几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正在空地上生火煮着什么,看到他们,立刻警惕地站起来。
“诸位莫怕。”
付原上前一步,声音放轻,“我是大夫,来看看有没有生病的人。”
妇人们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这时,最里面的窝棚里传来咳嗽声。付原循声走过去,掀开草帘。
里面躺着一家五口。
父母和三个孩子,全都面红耳赤,身上起疹。
最小的孩子已经昏过去了,呼吸微弱。
付原的心沉了下去。
她蹲下身,仔细检查。
病症和棚区的一样,但更重。
这家人连出去领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这里等死。
“阿昌,回去叫人,把这家子抬到棚区去。”
付原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再找几个乡勇过来,把这片的污水沟全部填平,还有,告诉裴大人,我需要更多的石灰,和烧水的锅。”
阿昌愣了一下:“可是付大夫,这不合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