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问,都说‘只是买了酸橙’。”
他说得慢,字句像钉,一根一根敲进木板。
船员们面面相觑,然后——
卡莉娜第一个点头,声音沉却稳:“知道。”
医师推了推圆镜:“我嘴上有手术线,拉紧就是。”
双胞胎互看一眼,同时抬手,在嘴边做拉上拉链的动作。
玛琳长呼一口气,拍拍围裙:“那今晚的朗姆炖橙,少放一勺糖,省得有人醉后多嘴。”
船长最后看向塞尔——
塞尔还蹲着,黑睫在夕阳里投下一弯细影。
他抬眼,点了一下头,慢,却重,像在给自己也上一把锁。
船长收回目光,拍拍手,声音忽然拔高,亮得像换了一面帆:
“行了!酸橙要入桶,朗姆要开封——
今晚照常开饭,只是‘故事环节’改讲‘陆地怪物’:
税务官、涨价商、还有缺尾巴的狮子牌!”
众人一愣,随即笑开——
笑声像解开缆绳,船身都跟着轻晃。
塞尔低头,把最后一颗钉敲平,
起身,把锤递回工具箱,
顺手捞起一只滚到脚边的酸橙,
橙子在掌心转了一圈,被塞进玛琳的围裙口袋——
那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说:
“我没事,大家也别担心。”
夕阳终于贴上桅杆顶,
灰燕号重新有了人声、锅声、笑声,
像海面重新有了波纹。
只是没人注意——
塞尔在把橙递出去时,指尖极轻地颤了一下,
像那片被悄悄带回的墨绿,
还在他血液里,拍了一下小小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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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灯吊低,故事开席。
酸橙炖朗姆的甜酸味还在甲板缝里打滚,人就围成一圈。
灯是鲸油灯,罩一只旧玻璃罩,被海风吹得摇摇晃晃,把大家的影子投在帆上,像一出皮影戏。
玛琳负责“开场铃”——勺子敲铁锅,“当——”
一圈笑声跟着翻起浪。
规矩照旧:
①不能讲已经讲过的;
②可以讲税务官,但必须让他“倒大霉”收场,且倒霉方式不能重样(不然大家都听腻了);
③必须让结尾有光,哪怕是萤火虫那么小。
双胞胎被推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