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中尽是惊恐之色,痛苦地发出嗬嗬声,拼尽全力想捂住脖子上的血窟窿,却在手覆上脖子前断了气,临死前看向了李丁,目眦欲裂。
一瞬间,李丁觉得周身汗毛直立,冷汗如雨般往下流。他如同僵住了一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有埋伏,可敌人再暗他们在明,连那只弩箭也像是凭空而出根本无法看出从何方而来,更无法靠此推测出敌人的位置。
只是在他晃神的功夫,身侧又一人被弩箭射穿当场毙命。
同伴接二连三的死亡让所有人都深受打击,无与伦比的恐惧侵袭了他们的全身。
当场就有人疯了似的往回跑,却在即将驶入路口之际被一阵箭雨射成了刺猬,抽搐着从马上瘫软在地上,没了呼吸。
李丁牙关打颤,怎么办,他还年轻,他不想死!
也许是他心底的祈求起了作用,混沌的头脑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他在路口处调转马头,双手高高举起:“我要投降。”
于是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的举起手喊着投降。
草丛中响起低语声,随后一个年轻的声音操着一口生硬的厉朝语言问道:“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三百人变成十多人,情报即使有误差也不会这么离谱。
李丁不敢立马回话,他在思考,思考到底要怎样说,对方才能不杀他。
就在对方不耐烦准备下令放箭之际,李丁灵光一点,急忙喊到:“我们是校尉大人叫来探路的探马。”
为了增加些真实性,他还特意又道:“咱们校尉看到两条路,只觉得这两条都多有蹊跷,便让我们兵分两队前来探路。如果遭难了,那便是有诈?”
对方似乎真的信以为真了,交流了许久,那会厉朝话的年轻人又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便回去同他们说,前路无诈。”
“如果你敢使诈,我们会毫不犹豫射穿你的喉咙。”
李丁失神,他该怎么办?从对方的话中可以听出,对方根本不信任他,如果被发现岔路口处并无大部队,他绝对难逃死劫。
可是如果他只是短暂的骗过他们,随后逃跑呢?也许会有一线生机,哪怕这样的生机微乎其微,他也要努力为自己争取。
李丁决定后道:“大人们尽可放心,我这就回去向他们通报。”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假笑,一只手依旧高高举起,另一只手牵着缰绳调转马头。
钱大壮的马紧贴着他,声音颤抖:“李兄,我们上哪去找校尉大人他们?”
李丁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神情不耐:“你还真想找?一会找准机会,我们赶紧逃命。”
“哦哦!”钱大壮立马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李丁摆摆手:“你跟在我后面,别骑在我旁边,一会该不好跑了。”
李丁不指望他们都能逃出生天,他骑马在最前面,即使他们被发现说了慌,也是先从后面射击,即使死了两个,他身后也还有九个人形盾牌为了创造了较为充足的逃跑时间。
前方的岔路口在弯道中若隐若现,不知何处传出一声听不懂的低声咒骂。
他们发现了!
李丁当机立断,鞭子猛抽在马上,开始狂奔。
箭雨再次破空而出,身后是接二连三的惨叫声,然而李丁如同听不见一般,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仿佛噼里啪啦的炸开。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出去。
岔路口离他越来越近,李丁终于露出了笑容,只要能驶出岔路,对方定然不敢为了追杀他们几个而轻举妄动。
马速突然有一瞬的停滞,李丁心中警铃大作,余光瞥见钱大壮正以极快的速度即将超到他前面。
不行,他万万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身后已经没人了,如果钱大壮骑到他前面,岂不是自己成了最后的挡箭牌。
恶念如毒蛇般,瞬间侵蚀了他的内心,也将他心底为数不多的一点善念吞噬殆尽。
李丁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下一秒毫不犹豫的伸出手,一鞭子甩在了对方身下的战马眼睛上。
那马受了惊吓又看不见路,短暂地乱了阵脚,等钱大壮慌张驾驭好后已经落后于李丁身后。
一支弩箭射中了他的坐骑,马儿双膝倒地哀嚎,再也站不起来了,钱大壮也因此被狠狠地摔倒在地。
“李兄,救我!救我!”
钱大壮绝望的求救声像夺命符似的追逐着李丁,他却充耳未闻,直到踏出了岔路的那一刻,他听见身后所有的哀嚎连同箭雨穿破空气的呼啸声一同消失,他终于露出胜利的微笑。
天色昏暗,又一轮厮杀已然结束,
将士们忙碌得清理着战场,此番在战争中死去的同伴需要带回去好生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