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在景谡心中逐渐清晰。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去请他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
很快,陈焕便到了。
听闻景谡要找他商议要事,他还愣了一下。这些时日,他算是看清楚了,他所掌握的天下局势在卢信那里还算吃得开,可景谡这个人,对他极为冷淡,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他的相助。
这让他一度有些挫败和不解。
如今忽然找他,倒让他颇感意外。陈焕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自己熟知的各方势力信息,准备好好展现一番自己的价值。
他快步走来,神色较从前收敛了许多。
景谡直言问道:“陈参事,你素来见闻广博。可曾听说过,南郡一带,有个叫‘黑虎寨’的势力?”
陈焕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么快就到黑虎寨了?”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故作深思道:“这南郡啊,的确有这么一个地方。黑虎寨的人,多是亡命之徒,作恶多端,那官府的人也不管,直到……咳!”
陈焕轻咳了一声,及时止住了话,随即眼神躲闪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哦,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景谡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陈参事对此寨,似乎颇为了解,若要攻取,可有良策?”
被景谡这么一问,陈焕顿时精神一振,自觉表现的机会来了。他微微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依我之见,我们必须摆出强攻之势,封锁山路,断其粮草水源,而后佯攻骚扰,使其疲于奔命,惶惶不可终日。待人心离散,士气崩溃之时,我军一举将其拿下!”
景谡听完,指尖微顿,面上却并未显露什么情绪,只问道:“若用此计,陈参事可曾计算过时日?”
“封锁山路,断其粮道,再辅以佯攻扰敌,待其内乱……这样下来,快则半月,慢则无期。我军南下,贵在神速,意在趁南郡各方势力尚未反应之际,迅速站稳脚跟。若在此处与一山寨纠缠过久,恐错失良机,徒耗粮草,更会引得周边势力警觉,于大局不利。”
景谡解释得如此详尽,与其说是在探讨军务,不如说更像是在考验陈焕的真实本事。
事实上,陈焕所说的计策,并非无用。
恰恰相反,这正是上一世景家军在秋泽县站稳脚跟、后方相对稳定时,景谡为了减少士卒伤亡,采用的攻心之策。
彼时,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耗,可现在,显然已经不适合了。
天下谋士思路有相通之处,想到围困削弱之策并不稀奇。
可这是否又太过巧合了?
陈焕的神色慌乱了一瞬,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他连忙接口:“没错!刚才那是下策。”
“那可有上策?”景谡又问道。
“有,有……”陈焕应和着点头,他捏着掌心,在景谡耐心将尽时,他终于开口:“既然如此,那就兵行险招!”
“派一支精锐潜入山寨,放火!烧山!反正就是制造混乱,趁乱之时,斩杀或擒获贼首!那寨中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一旦群龙无首,必定大乱,到时我军主力再趁势猛攻,里应外合,必可一举拿下!”
陈焕说完,神色激动地看向景谡,这个计策绝对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攻下黑虎寨。
“这是你的计策?”景谡意味不明地问他。
陈焕并不理解他话中深意,只连忙点头,“正是!这叫……奇袭!没错,这就是奇袭,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景谡微微颔首,神色不明,“眼下局势,确需如此。”
说罢,便让他退下,准备继续行军。
得到了景谡的认可,陈焕强压着几乎要咧到耳根的嘴角,恭敬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景谡转身,目光落在静坐在一旁的段令闻身上,眉头舒展了几分。他走到段令闻身边坐下,问道:“闻闻,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对于这黑虎寨……你有何想法?”
段令闻手里还攥着那份密报,他虽不知景谡的用意,但他仍是认真看着,认真听着。
此时,面对景谡所问,他思忖了片刻,回道:“奇袭……或许可行。”
密报所说,黑虎山易守难攻,那方才陈焕所说的不无道理。可是……
他抬眸看向景谡,试探性问道:“不过,放火烧山……会不会太狠了些?火势一旦无法控制,后果可能无法预料。”
景谡道:“火攻之计,没有十足把握时,不可轻易而为之。”
“那怎么办?”段令闻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出办法。
景谡微微抬手,替他理了理鬓发一缕散乱的发丝,轻轻掠过耳廓,笑着道:“你再想想?”
段令闻又思索了片刻,可他脑袋一时匮乏。片刻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本兵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