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ingagain。Becarefulontheway!(又下雨了。路上注意安全!)
她没说什么,但那天她确实没有喝酒,也确实将车速放慢了一些。纯粹是无意识的举动。
到了晚上,短信则会变得更…私人化一点。
Gotobedearly。Lockthedoor。(早点睡。锁好门。)
It’sraining。。。(下雨了……)
Rainingagain。。。(又下雨了……)
Ah。。。hasn’tbeensunnyfordays:((哎呀……好几天没放晴了:()
Remembertoclosethewindowwhenusleep。Takegoodcareofyourself。(睡觉记得关窗户。照顾好自己。)
Wedidn’tgoouttoday。(我们今天没出门。)
…
Realquiethere。(这里很安静。)
Judy。。。Imissyou。(Judy…我想你。)
最后这条是在11月23号,一个雨下得特别大的夜晚发来的。当时她正准备上床睡觉。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久到自动息屏,才把手机扔下,用被子蒙住了头。
她从来不回复,一条都不回。
她只是读。每一条都读。她看着那家伙的头像在屏幕上亮起,又再度暗下去。
然后,她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她自己的生活。
她渐渐成了韦勒的代理主人。上周末,她开着韦勒去了一趟科罗纳多农场,只是为了加满燃料,然后又开了回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会记得给洗衣机设置烘干程序,会拿杂货店货架深处的鸡蛋,会留意牛奶的保质期,也会在睡觉前关好门窗。有一次,她莫名其妙地放下手中读到一半的数据板,站起身,走到客厅角落去检查那台冬月(Fuyutsuki)吸尘器,发现里面的集尘盒确实快满了。她很少用,是两个月前那家伙买回来的,也主要是那家伙在用。
——Gonk。她想。
今天,2077年11月26日,星期五。
下午六点,她的手机又震动了。
屏幕上的两条消息言简意赅。
Hey,Imheadingback。(嗨,我要回去了。)
Forreal。(真的。)
她盯着看了很久,第一次产生了回复的冲动。她想打出一连串的脏话,想问她“Forreal是什么意思?你他吗之前说的都是假的吗?”但最终,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又把手机扔进了沙发缝里。
电子钟的时针越过11,缓缓指向12。
城市的雨势渐大,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窗户,发出催眠般的声响。她刚洗完澡,穿着干净的背心和短裤,蜷在客厅沙发上,拿着她的数据板有一页没一页地划着看。
公寓里很安静,只剩雨声和洗衣机运转的低鸣。
她没开灯,仅有那台壁挂水族箱发出微弱的蓝光。她习惯了。两周里她都是这样在昏暗和寂静中入睡。
也就在这时,斜前方不远处的窗户底下传来‘咣’的一声,轻微、有些沉闷,像重物落在铁皮箱的声音。
接着是“刺啦”一声。这次更近、更清晰。那是橡胶鞋底踩上湿滑金属栏杆时,发出的那种特有的、带着滑动摩擦的声音。
她的手已经条件反射地伸向了茶几底部暗格内的莱克星顿——夜之城市民的基本素养。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狼狈、滑稽、还有点傻乎乎的声音。
“我勒个操……咋这高。(母语)”
……
托某人的福,她辨认得出中文脏话和‘高’这个字的含义。
……全世界的清道夫、小偷和强盗都不会一边入侵民宅一边说出这种蠢话。而且,还是这个她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声音。
她伸向莱克星顿的手收了回来。她从沙发站起,绕过茶几,等回过神时人已经来到了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