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多的校园很大,光是来的路上就有许多老师,和边上的学生打招呼。包括潮有信,梨嵘月从来不知道她这样闷着的人居然会和人主动交流。
好几个老师都不太善长中文,梨嵘月被潮有信牵着走在青石板路上,路边的暖黄光色灯笼似地亮着。
其中一个老师很礼貌无意冒犯,但是出于好奇好几眼看向她的时候,梨嵘月心里确实了,晃了晃她,“学校有人欺负你没?”
“没有。”潮有信笑了一下。
正好再次迎面碰上一个穿着旗袍的外国老师,梨嵘月和她面面相觑,因为她也身着一件蟹壳青旗袍。
她听见那个老师问了什么,潮有信回了一句语速极快但是相当清晰的外国语。
“Signifitother。”
那个金发碧眼的女教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发出了一声相当惊讶的叹息,然后向梨嵘月伸出手,似乎对中国礼俗非常娴熟和喜欢。
梨嵘月嘿嘿一下,手就伸了过去,潮有信动作轻快地身子撇了一下,两个人就隔开了,老师面露可惜。
再后面潮有信说了两句,就拉着她离开了。
“你说啥?她说啥?”
潮有信本来不打算告诉她,“想知道的话就学。”
“我学个屁,不是那块料,强扯那块布。打听你一句这么费劲,以后能指望上你吗?你可别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潮有信迎着风看向她,心里挺暖的,说道:“妈妈,以后比不得现在,要待的地方也比不得红浪。从今天起,你想学什么,我都给你兜着,咱们踏实过日子成么?”
梨嵘月的心咚咚作响,她发觉今天潮有信笑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都有点晃眼,“天天也就吹大话不费劲了,有本事,我就躺家等你伺候,才不要学东学西。”
“行,只要你跟我走。”
梨嵘月心如捣鼓,砰的一声——
首场烟花礼炸开,在光影交错里,她们看向对方。
“真漂亮啊,小信。”一面呲花光打下来,潮有信棱角分明面皮优越,眼眸深邃令人心跳加速,小年轻的漂亮和傲气一览无余,她不自主又摸了摸潮有信的脸蛋。
“怎么了?”潮有信问她,脸一点点往梨嵘月那凑近,烟花每升空一次,黑夜每空隙一档,潮有信的脸就晃得靠近了,一寸一寸。
梨嵘月如梦初醒般葱白的手就着她的脸轻轻揪了一下,喃喃道:“瘦了,都是肉。”
潮有信看到梨嵘月的石榴红宝石耳坠里,放了一次又一次的烟花,耳坠边上银镶钻的大花翼做陪衬,漂亮得美轮美奂。
“我……”我想亲你,妈妈。
“我给你拍一张吧。”留一张照片吧,小信。
潮有信穿着兰多校服,直挑挑站在围栏边,天台下苏州园林建筑桥船上玲玲满满站的都是人,玉石边的湖泉今夜不再映照月——是人,是烟花,是氤氲的情。
潮有信笑由心生的时刻很少,那么俊的一个姑娘不笑也是顶好看的,夜空上方炸了一朵无尽夏,一簇一簇的碎银铜黄坠落。
梨嵘月看向天边,潮有信透过镜头看向她,嘴没太大浮动,可眼睛实打实地抿着笑了。
梨嵘月的手机里存下了一张潮有信穿紫色徽章校服外套,直挺地站在高台栏杆边,恰巧无尽热闹的黑夜天边升上去一朵炫目漂亮的花。
“妈妈,我们一起拍一张吧。”
黑夜喧杂的声音盖过了手机振动音,只惊醒了梨嵘月一个人,“我去湖边吹吹风。”
“那别走太远。”正好有学生拉潮有信过去说话,只得索性作罢。
“大堂还有你的活你忘了?”夏踬烦躁地提醒她。
刚才的烟花秀只作为嘉宾的入场伴礼,学生及家长还得进入罗马建筑演讲厅,典礼才算真正开始,及后随意。
潮有信撇了撇嘴,“没忘,这时候还演讲挺没劲的。”
夏踬跟着笑了一下,“上去说两句吃好喝好得了。鼓动大家捐钱那一套你会吗。”
潮有信淡淡道:“你的语文也并没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