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扭捏捏,未语先缩。
这副半点不坦荡的做派便先叫人不喜。
陆玹收回了视线,淡淡道:“坐。”
陆琪并不能从他语气中品出什么,但至少是没有怒的,七上八下的心先放了一半。
只屁股刚挨着凳,便被接下来的话给轰了起来。
“夫子说,你这些时日未去书院。”
陆玹眸光锐利,“干嘛去了?”
他并未先责怪或是质问,陆琪却仍不敢怠慢他的问题,慌乱一垂头:“我……在帮着阿母祈福。”
陆玹听了,扯下嘴角。
越发觉得姜灿错失这样一位头脑不清楚的郞子实是幸事。
“青岚告诉我,你常便装往西市去。”
他缓缓刮着茶盏盖子,“你们谁说的谎?”
这等小事,都不必查,使人去问守门的小厮便明了了。
就是不知姜清可知道她这儿子三不五时地逃学,打起诳语来十分利索。
青岚便是适才门口那小厮,陆琪心腹,怎么会说谎。
他顿时恼恨对方多嘴,又忙为自己辩解:“……只有昨日与前段时日去了一回,并未饮酒寻乐!”
他搜寻着借口:“因阿母胃口不好,特去买了些糖糕讨她开心。”
这倒是个正派的理由。
陆玹点点头:“你有孝心,不错。”
陆琪终于安心坐下,来不及松口气,便又听他道:“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①”
陆琪:“……”
突如其来接受了一场比夫子还严格的考问,陆琪毫无准备,自然发挥不好,就算后来陆玹降低了难度,也不过答上来四五成。
窗外雨声潺潺,本该是个凉爽的傍晚,陆琪却出了一鼻尖的汗。
饶是知道他纨绔娇气,陆玹也没想过,他竟还不如旁支中一些十四五岁的族弟。
陆玹蹙了眉,放下茶盏。
陆琪勾着头,一副惭愧心虚的样子。
“人各有志,我不逼迫你,那样没意思。只你既然愿意虚混光阴,倒不如早些肄业。”他严肃地看着陆琪,
“左右家里还有些话权,在朝中给你谋半份闲职,好过这样继续丢人。”
官场哪里比得过眼下清闲舒服!
陆琪知道他非是在说笑,也知他不会像阿母那般纵容他娇气性子,忙认错道:“以后一定认真!”
陆玹道:“你自己有数了。”
陆琪讷讷:“是。”
抿了口茶,陆玹起身。
终于将这尊大佛给送走了,陆琪大大松了口气,将人送到门口。
一路上欲言又止,又不敢主动搭话。
直到将离开时,陆玹忽然问:“下午去哪里了?”
“去……去了三郎那里。”陆琪咽下口水。
对上这样的眼神,就算再多心思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支吾道:“吃过午饭就去了,不知长兄要来,怠慢了……”
陆玹看了他一息,才接过下人递来的伞,转身踏入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