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老胡（第3页）

但同样，也可能见财起意，或者胆小怕事直接报警，这时候引来警察对她们现在的身份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就在这时，身后岔路的方向，隐约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搜索者似乎发现她们逃离的方向，追上来了。

没有时间犹豫。

林玖一咬牙，示意小雨扶好小陈，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表情，然后快步走向那个蓝色铁皮棚子，在门口停下，轻轻敲了敲虚掩的、满是油污的破木门。

收音机里的戏曲声停了，里面传来一个粗哑、警惕的声音：“谁啊？大清早的！”

“大哥，行行好，”林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可怜，带着急促的喘息，“我弟弟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实在走不动了，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歇口气，讨口水喝？我们。。我们给钱。”

棚子里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拖动椅子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一条缝，一张胡子拉碴、眼袋浮肿的中年男人探了出来，上下打量着门口这三个浑身污秽、衣衫破烂、脸色惨白的年轻人，尤其是在看到肩头包扎处渗出大片暗红昏迷不醒的小陈时，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受伤了？怎么搞的？”男人的目光在林玖脸上和她手中紧握的在身后的手枪上扫过，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戒备。

“在。。在那边废墟里捡废品，摔的，还被钢筋划伤了。”林玖迅速编了个理由，声音带着哭腔，“大哥，求你了，就让我们待一会儿，我弟弟快不行了。。”她说着，身体晃了晃，似乎也要倒下，同时巧妙地让怀里那个空了的、但外观看起来还挺专业的铅质隔离袋露出一角。

男人的目光在那铅质袋子上停留一瞬，又看了看她们狼狈不堪但似乎并非普通流浪汉的衣着，以及林玖手中那疑似武器的东西，脸上的戒备稍微松动一丝，但更多的是某种复杂的，林玖看不懂的神色。

他似乎在权衡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已经清晰可闻，正快速向这个方向逼近。

男人显然也听到了，他脸色一变，猛地拉开门，低喝道：“进来！快！”

林玖心中一凛，来不及细想，立刻和小雨搀着小陈闪身挤了进去。男人迅速关上门，还插上了一根粗木门栓。

棚子里光线昏暗，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烟味、汗味和机油气。

空间不大，摆着一张破桌子，几把瘸腿椅子，一个烧着蜂窝煤的小炉子，上面坐着吱吱作响的水壶。

墙角堆着一些工具和杂物。

墙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美女挂历和几张模糊的合影。

男人转过身，盯着她们，眼神锐利，没有了刚才市井小民的惫懒，反而透出一种异样的精悍。“外面追你们的是什么人？”他直截了当地问。

林玖心头一跳。

这个男人，不简单。

“是。。是另一伙捡废品的，我们。。我们不小心闯了他们的地盘，起了冲突。”她换了个更贴近对方认知的说法，同时观察着男人的反应。

男人哼了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没有追问。

他走到窗边，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追兵的脚步声在废品站外面的小路附近徘徊呼喊了一阵，似乎没有发现这个隐蔽的棚子，渐渐远去。

男人松了口气，转过身，重新打量她们。“你们不是捡废品的。”他语气肯定，“你们身上有股。。特别的味道。刚从钢厂那片鬼地方出来？”

林玖瞳孔微缩。他知道钢厂，而且知道那片区域的异常。

“大哥你。。”林玖试探着。

“别叫我大哥。”男人摆摆手，从桌子的抽屉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叼上一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我姓胡，这片的人都叫我老胡。以前也在钢厂干过，后来。。出了点事，不干了，在这收点破烂混日子。”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至于钢厂里面什么德行，我比你们清楚。”老胡的目光再次落到小陈肩头的伤口上，又看了看林玖和小雨身上破损处露出的、不属于普通擦伤的痕迹，“你们这伤，不是摔的，也不是钢筋划的。是碰上里面的东西了吧？”

林玖沉默，算是默认。

老胡又吸了口烟，叹了口气：“算你们命大，还能爬出来。不过，惹上的麻烦也不小吧？外面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可不是善茬。你们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出来？”他的目光，再次有意无意地瞟向林玖怀里那露出一角的铅质隔离袋。

林玖的心沉了下去。这个老胡，知道的太多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仅仅是钢厂旧职工？还是。。也和那些异常之事有牵连？是敌是友？

棚子里的空气，随着老胡的追问和追兵的暂时远离，反而变得更加紧绷起来。

小雨紧张地看着林玖，又看看老胡。小陈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

林玖的手，缓缓移向了腰后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