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打开,田文富领人近前,小声禀:“大家……”
贺遇左手扬起摆了摆,示意他退下。
“是。”
殿门合上,只留他二人。
“圣人。”简行舟行礼。
贺遇懒得理,他困得要死,这人还给他加活儿,本来今日能早睡的。勉励撩开左眼皮,贺遇看向他,问:“消气了?”
简行舟垂下眼皮,绷紧下颌不说话,显然还是气的。
“嗳……”贺遇坐起,点点对面圈椅示意他坐下,“我知你心中有怨,何尝不怨?但我只能帮你撒撒气,雅淑暂且动不得。”
简行舟怎会不明白?
“臣知晓。”他站起,叉手道,“臣谢过圣人。”
贺遇摆摆手,免了他的礼,走向桌案拿起一份折子递过去,道:“安王叔果真是有脑无仁的蠢货,将西南管成一团乱麻便罢,一知晓廖国来使就沉不住气了,”他齿间一漏风,痞里痞气的,发出不适于帝王的一声“嘁”,“你可知他要如何?”
简行舟已有猜测,但不太确定,接过奏折边看边问:“如何?”
贺遇多了解他呀,又“哼”一声,道:“便如你所想。”
“去寻敛州相助?”简行舟眉头蹙起,暗叹小鹤儿这又“嘁”又“哼”的,果然是被自家小姨母带坏了——他可不敢说是遗传。
“啧……”
“……”他要回家给母亲告状。
“真不知他那脑子是怎么想的,西北嫁来个樊娘子,他就想嫁去个县主,以为如此便可让敛州与他并肩,真是可笑。”贺遇面露嘲讽,边说边摇头。
“他以为西北与西南一般,且……”简行舟顿了顿,眸光微颤,“既联姻有效,为何不效仿,更何况待嫁的还是皇家县主。”
“啧……”贺遇两指虚虚点向他,“我听明白了,”又走两步到案前落座,撩袖提笔,“樊娘子远嫁安邦,此乃有功;调/教精怪,此乃有劳;今日又受了委屈,且日后还需她劳心,此番看来……”他边写边说,掀起眼皮促狭地看了眼简行舟,“朕当封樊娘子为‘宁乐县主’,赐封地、享食邑,相应封赏按皇家标准,一个不少,县马爷——”
简行舟眼皮嘴角抖了抖,无语至极!
“臣在。”能咋办,自小的情义,受着罢!
“接旨罢。”
“臣,代县主谢过圣人。”
“啧。”贺遇拍拍他肩膀,一边走向软榻一边道:“听闻简世子今日飞檐走壁,甚是潇洒哪!”
简行舟坐回圈椅,解释道:“内子身子不适,此乃最快之法。”
贺遇平躺在榻上,双手垫在脑后,道:“羡慕。”
“……”这话他没法接。
好在贺遇也只是说说,并不需要简行舟说些甚。静默几息,他道:“本想着安王叔能让人过个好年,可现下看来——我们的计划都得提前。回去请宁乐县主注意敛州来信,若家人挂念,便邀至定安玩乐一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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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唧——”
“喳喳——”
“救……命……”
寒夜挺佩服这劳什子长公主的,泡一夜都没死,还能呼救。
要说贺逍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意志特别坚定。
“皇……嘚嘚嘚……皇兄……”
浑身冷得像冰,皮肉僵硬发紫,身体连摆子都已打不了,只有牙关不停打着颤,便是如此,贺逍依旧没晕过去。
她要活着,活着讨回公道!活着报仇!她要找皇兄!
眼皮越来越重,光亮越来越小,迷迷糊糊间,她看见一抹明黄身影。
“皇兄……救……”她想说救救她,想说治简行舟的罪,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