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月下澄心（第3页）

那目光里有认可，有审视，有思索，还有一种近乎珍惜的认真。

太深，太重。仿佛月光也有了重量，沉沉压在她的肩头，也压上她的心头。

富冈义勇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几乎是有些仓促地移开了视线。

他看向她身后的瀑布，侧脸在月光中显得更加棱角分明，下颌线紧绷，喉结上下滚动了一次。

许久，他才低声开口，声音轻得近乎自语，却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温柔的认真：

“你开始……会战斗了。”

崇宫澪喉咙微紧，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静立在原处。夜风吹过汗湿的身体，凉意泛起；心跳在胸腔里沉缓地敲击，一下，又一下。

富冈义勇重新看向她。目光已恢复平日的沉静，只是眼底那抹专注的痕迹仍在，像深潭底未被扰散的涟漪，温柔而持久。

“今夜到此为止。”他说，“回去用药浴。加了姜根和艾草的那一缸，能缓解酸痛，驱散寒气。”

顿了顿，他又轻声补充了一句。话音几乎被瀑布声淹没，却字字清晰：

“你做得……很好。”

说完转身，黑色的身影步入下山的小径，渐渐融进月光与树影深处。

崇宫澪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山谷中。瀑布的水声在夜色中轰鸣，像大地永恒的心跳。夜风吹过，带来远处松林的清香和夜露的湿气。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红，指尖还有抓握他脚踝时留下的、极其细微的触感残留。

她想起他月光下的眼睛，眼底清澈的倒影；想起他说“你开始会战斗了”时的话音，和最后那句轻而清晰的“很好”。

也想起那个小小的插曲。她佯装疼时他那手足无措的慌乱，和那声认真的“抱歉”。

忽然，她明白了。

那些严格的训练、及时的纠正、近乎实战的交手，原来都是他全神贯注的“注视”。

不是寻常的看，而是将全部心神都倾注于她一人。在他进攻的每一刻、评估的每一瞬、纠正的每个动作里，甚至在她耍赖时他那无奈却纵容的反应中——

他的世界里，只有她。

他是水柱，是鬼杀队最强的剑士之一，是无数人仰望的存在。他的时间宝贵，他的精力有限，他的生命时刻与死亡为伴。

但他愿意将那些宝贵的时间，那些有限的精力，分出来给她。不是为了义务，不是为了责任，而是因为……她值得。

这个认知，像一道月光，照进了她心底某个一直朦胧的角落。

清晰，明亮，无法忽视。

崇宫澪缓缓扬起嘴角。那笑容起初很浅，然后越来越深，最后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在月光下像一朵缓缓绽放的花。

她提起灯笼，踏上归途。

月光将她的影子投在身后，拉得很长很长。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而安稳，一步一步，踩在落满月光的小径上。

她，会继续学习，继续变强，继续在他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能够与他并肩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