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林梢时,崇宫澪已在瀑布边的溪流旁做完了最后一轮热身。
她活动着左腿脚踝,感受着筋络拉伸时细微的酸胀感——已无疼痛,只剩训练前身体惯常的紧绷。
她闭眼凝神,调整呼吸,让气息在胸腔内缓慢循环三次。睁开眼时,清冽的空气充盈肺腑,带着露水和泥土的混合气息。
富冈义勇站在溪流对岸三丈远的青石上,正用一块深灰色布巾擦拭着刀柄。
他今日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红绿羽织用腰带仔细束紧,袖口也一丝不苟地扎起,整个人显得利落而专注。
听见她收势的动静,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氤氲的水汽,落在她身上。
“准备好了?”他的声音在水声中依旧清晰,像一块投入溪流的石子,打破清晨的静谧。
“是。”崇宫澪点头,手指下意识地抚过腰间药囊的系带。
富冈义勇从怀中取出一枚简陋的日晷。他跃下青石,走到溪边一块平坦的石台前,俯身调整角度,让竹签的阴影精准落在“卯时三刻”的刻度上。
“限时半个时辰。”他指着日晷,声音平稳无波,却字字清晰,“阴影移过‘辰时三刻’前,抵达终点。”
崇宫澪看向石台。半个时辰,要穿越地图上标出的那片复杂林地,还要采集三种不同习性的草药。
时间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路线还记得?”富冈义勇直起身,目光转向她。
“记得。”她早已将那幅地图刻进脑海深处。每一个转弯,每一处地形特征,她都反复默想过。
“草药呢?”
“七叶莲喜阴湿,长在溪流旁岩石背阴处;
风铃草向阳,在开阔林间空地成片生长;
夜交藤缠绕老树,尤爱松柏类。”
她流畅地回答,声音在晨风中清晰稳定,“三种草药的识别特征、最佳采集部位、包裹存放要点,都已记清。”
富冈义勇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许。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只是侧身让开道路,抬手向林中示意——考核开始。
崇宫澪最后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踏入被晨光与阴影分割的林地。
最初的半里路相对平缓。她保持两步一吸、两步一呼的节奏,步伐稳而轻。这些都是训练中学到的,如何在自然中隐匿行进而不留痕迹。
她的目光扫视前方,耳朵捕捉着林间每一种声音:鸟鸣的方位变化,风吹过不同树冠的细微差异,远处溪流的潺潺声。
然而平静只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
穿过低矮榛木丛时,脚下枯枝发出“咔嚓”轻响,左侧忽然传来尖锐破空声。
她没有转头,身体本能向右滑步,同时低头含胸,重心瞬间下沉。
“咻——”
一根细竹枝擦着她的发梢掠过,带起几根银白发丝在空中飘散。竹枝精准地钉在身后一棵榛木树干上,入木三分,尾端震颤,发出低微的嗡鸣。
崇宫澪心跳快了一拍,强行稳住呼吸。她没有停留,立刻调整方向继续前进,只是脚步更快,注意力提升到极致。
她知道,干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