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结束后的第三天,晨训的钟声照常响起。
崇宫澪推开纸门时,指尖无意识地擦过腰间。那里贴身放着那枚水滴形鹅卵石,光滑的弧面在晨光中微微发暖,像是把那一日的晨光与松涛都封存在了里面。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那日被荆棘划出的细小红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肌肉深处还留着过度使用后的酸胀感。
恢复训练已经开始,但强度缓和了许多。
富冈义勇没有再安排新的考核,只是每日清晨在瀑布边检查她的恢复情况,调整呼吸节奏,纠正一些发力时细微的惯性错误。
他的指导依旧简洁直接,但崇宫澪能感觉到那平静语调下的不同——少了些考核时的严苛,多了些近乎本能的关注。
比如在她某个转身动作稍快时,他会提前出声提醒:“左腿承重多了。”
或是当她气息因疲惫而微微紊乱时,他会停下示范,只说两个字:“调整。”
没有多余的言辞,却总能精准地切中要害。这种沉默而高效的默契,让每次训练都像一场无声的对话。
她学着他的呼吸节奏,他观察她的身体反应,山林间的晨光与水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
直到这天午后,蝴蝶忍笑盈盈地找过来。
“澪,帮我个忙好不好?”她紫眸里闪着温和的光,“今天下午训练场那边,有几个新晋队员需要补一点野外毒物辨识的课。其他人这边实在抽不开身,你去讲讲?就在老槐树底下,凉快。”
崇宫澪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收拾了药箱,带上晒干的标本和解毒药剂,踏进了午后蒸腾着热浪的训练场。
古槐的树冠如巨伞撑开,投下带着叶隙光斑的阴凉。她跪坐在铺开的深蓝色布巾上,药箱置于身侧,里面整齐陈列着晒干的标本、研磨的工具、以及用不同色纸区分包好的解毒药剂。
她的声音柔和清晰,不高,却穿透了训练场的嘈杂,字字入耳:
“鬼面藤,叶片背面有暗紫色蛛网状纹路,折断后汁液呈乳白,遇空气转为褐红。”
她指尖捏着一株晒干的藤蔓标本,阳光透过晃动的叶隙,在她银白色的发丝上跳跃出细碎的光晕,“其毒并非剧烈,但会麻痹神经,令肌肉失控。若在攀援或战斗中不慎接触——”
她的话未说完。
一个清朗的、带着明显热切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教学应有的沉静节奏。
“崇宫小姐!”
只见一名穿着崭新队服、面容俊朗阳光的年轻队员快步穿过训练场,朝古槐下走来。
他腰间佩着象征甲级队员的刀,步伐矫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灿烂笑容,与周遭挥汗如雨的苦练氛围格格不入。
他是秋山莲,一位和崇宫澪同出身于关东医药世家、天赋与家世俱佳的年轻剑士。
“打扰您教学了!”秋山莲在布巾边缘站定,恭敬行礼,动作标准却透着一股刻意的昂扬。
随即,他不由分说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锦盒——紫檀木质地,盒面雕刻着精致的莲纹,在阳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
他双手奉上,语气热切得近乎殷切:
“您日前指点,令在下茅塞顿开!家中恰巧送来一株‘百年血参’,最是补气养血,于您这般劳心劳力者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