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只是觉得身体突然变轻了,然后她看见自己的左半边身体,向左边倒下去。
不,不是左半边身体倒下去。
是她的整个身体,从正中间,被劈成了两半。
斧头从会阴切入,经过脊椎,经过胸腔,经过喉咙,经过下巴,经过鼻子,经过额头,最后从头顶正中劈出。完美的、笔直的一劈,像用最精准的激光切割。
水牛的两半身体,分别向左右倒下。内脏稀里哗啦流了一地,血喷溅到天花板、墙壁、地板,也喷溅到鱼尾的脸上、身上。她站在血泊中央,斧头垂在身侧,刃口滴着血。
水牛的左半边身体还在抽搐,右手——右半边身体的那只手——正无意识地在地上摸索,摸到了掉在血泊里的手机。屏幕被血糊住了,但她还是用大拇指,凭着肌肉记忆,划开了解锁图案,按下了“1”“2”“0”。
手机开始拨号。
鱼尾走过去,踩碎了手机。
然后她蹲下身,看着水牛还睁着的右眼——那半张脸上,还保留着一只完整的眼睛,正死死瞪着她,瞳孔里的∞符号正在涣散。
“犯笔帽者,”鱼尾轻声说,用沾满血的指尖,合上了那只眼睛,“虽远必诛。”
她站起身,提着斧头,转身走回家。
走过瘫在墙边的马猪时,她停顿了一下:“清理干净。别让血弄脏笔帽的门。”
马猪哆嗦着点头。
鱼尾跨过倒塌的门,回到客厅。
蟑螂卵还站在角落,正试图把自己胸腔里的一颗卵抠出来,抠到一半,抬头看见浑身是血的鱼尾,愣住了。
笔帽还瘫在地上,怀里抱着那个婴儿,正看着鱼尾,眼神空洞。
鱼尾把斧头扔在地上,走到笔帽身边,跪下,张开双臂,把笔帽和孩子一起拥进怀里。
她抱得很紧,紧到笔帽几乎无法呼吸。血从鱼尾身上蹭到笔帽脸上、身上,也蹭到婴儿的襁褓上。
“没事了。”鱼尾在笔帽耳边低声说,声音温柔得像在哄睡,“没事了,笔帽。我保护你。永远保护你。”
婴儿在她怀里,发出了第二声啼哭:
“哞呜……”
第二天早晨七点,早间新闻。
女主播已经恢复了职业化的冷静,但播报的内容依旧惊悚:
“……昨夜,我市某公寓发生一起恶性凶杀案。受害者为一成年女性,死状极为惨烈,疑似被利器从正中劈成两半。警方已封锁现场,初步判断为他杀,具体动机仍在调查中。据悉,受害者生前独居,社会关系简单……”
画面切换到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但马赛克挡不住满屏的血色和狼藉。
dy坐在自家餐桌前,正往面包上涂果酱。她抬眼瞥了一下电视,手里的餐刀停顿在空中。
“我去,”她喃喃道,“牛咋死了?”
面包上的草莓果酱,红得像血。
而在鱼尾家的卫生间里——
鱼尾正在帮笔帽洗澡。她小心翼翼地擦洗笔帽身上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笔帽任由她摆布,眼睛看着虚空,不说话。
婴儿被放在客厅的摇篮里——那是鱼尾连夜出门买的。婴儿睡得很沉,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那两根微小的犄角抵着摇篮的软垫。
阳光从被打破的落地窗照进来,照在客厅地板上那柄已经擦拭干净的斧头上。
斧刃反射着晨光,亮得刺眼。
蟑螂卵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马猪正在楼下,用漂白剂疯狂刷洗走廊里的血迹。她刷得手都破了皮,但血迹已经渗进了瓷砖缝隙,怎么刷都刷不掉。
远处,金鸡山鱼尾公园的方向,那块臭气浓度测试牌,依旧显示着“541541%”的血红数字。
新的一天开始了。
带着血腥味,和奶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