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出真正的存粮本,翻到最新一页。上面写着:北仓入库粟三百石,西岭小道夜运,无误。
时间是昨夜三更。
她对照文书里的“三日后断道”日期,完全一致。
“你知道青崖陉吗?”她突然问。
“知道。”徐九章答,“废弃古道,通渭北。去年暴雨塌方,没人走。但骡马还能过。宇文阖不知道这条路,霍九楼也不知。我是十年前押粮时走过一次,记下了。”
李秀宁看向舆图。她在角落找到那条细线,标着“青崖陉”,几乎被灰尘盖住。
她用朱笔圈起来。
柴绍也凑近。他指着赵庄位置:“你说霍九楼把盐藏在祠堂地下?”
“有暗室。”徐九章说,“入口在供桌下,踩左边第三块砖,会下沉。”
李秀宁抬眼:“你能画出来吗?”
他点头,拿过纸笔,手虽抖,但线条稳。画完一个祠堂平面图,标出暗室、通风口、出口方向。
李秀宁看着图,忽然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帮你。”他说,“我是要让他们死。我要亲眼看着宇文阖被人拖出来,我要看着霍九楼跪在地上求饶。我不要钱,也不要官。我只要他们死。”
他声音没变,但眼里有光。
柴绍看了他很久,终于把手从刀上移开。
“信他。”他对李秀宁说。
她没立刻回答。她走到帐角,取出一个木盒,打开,拿出一块布包着的东西。她解开,是一截烧焦的竹片,上面有炭写的字。
“这是我们在盩厔县衙暗道里找到的。”她说,“写着‘霍盐三船,入蒲坂,申时三刻’。时间是你提到的接头日。”
她把竹片放回盒里。
“我信你八分。”她说,“现在差两分。”
“你要什么?”他问。
“你要留下。”她说,“住在营里,由亲卫看管。不准出帐,不准见外人。等我们核实情报,再决定用不用你。”
他低头:“可以。”
“还有一条。”她说,“你不能再提报仇。你的命现在归我管。你要活,就听令。要死,现在就可以走。”
他站着没动。然后慢慢跪下,额头触地。
“我听令。”
李秀宁没扶他。她对亲卫说:“带他去偏帐,给水给饭,伤处找医者处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
亲卫领人出去。
帐内只剩两人。
柴绍拿起那份《实录》,又看了一遍。
“影刃得动。”他说,“两条线都要查。青崖陉能不能走,必须马上知道。赵庄祠堂也得摸清,但不能惊动村民。”
“派双队。”李秀宁说,“一队走西岭小道探路,一队扮成运炭车混进赵庄。都用生面孔,不准带兵器,只带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