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问:“这个袋子是从哪辆车下来的?”
“最后一辆。”马三宝答,“编号三十二,由东营辅役接收,签收人是赵四。”
“把他叫来。”
“已经叫了,在外面等着。”
门外很快进来一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穿着旧军服,脸上有汗,显得很紧张。
“公主……”他跪下。
“抬起头。”李秀宁说,“这袋粮是你接的?”
“是……是我和王二一起搬的。”
“谁开的袋口?”
“我……我想看看成色,就拆了线,结果发现里面有纸,赶紧重新缝上,报告了伙长。”
“你看过纸条内容吗?”
“没敢看全。”他摇头,“就瞄了一眼,见是字,马上封起来交上去了。”
李秀宁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把纸条递给他。“念。”
他双手接过,结结巴巴地读了一遍。
念完,他把纸条还回去,头低着。
李秀宁收回纸条,放进袖子里。“你做得对。下去吧,赏米两斗,记一功。”
年轻人愣了一下,连忙磕头谢恩,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三人。
柴绍问:“你怎么看?”
李秀宁看着桌上的空盒子。“这不是敌人干的。”
“为什么?”
“敌人要乱我们的心,只会写‘粮尽’‘必败’这种话。这张纸条在劝我们坚持。写的人,可能是被迫帮他们运粮,想找机会传个信。”
马三宝皱眉:“那他是友非敌?”
“不一定。”她说,“但至少此刻,他不想我们倒下。”
柴绍沉吟片刻。“要不要顺着这条线查?”
“不急。”李秀宁摇头,“现在查,反而会把他逼走。让他再传一次,我们才能看清路子。”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
太阳已经偏西,营地里的笑声还没停。士兵们吃完饭,有的躺在地上晒太阳,有的修武器,还有的在赌骰子。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她却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不只是粮回来了。
而是这支军队,重新相信了自己能活下去。
这才是最宝贵的。
她走出账房,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处的粮垛。
风很大,吹动她的衣角。
袖子里的纸条贴着皮肤,有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