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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醉乡葬地有高原(第3页)

李煜说:我何曾食过言?

秋水说:古人云,食言而肥。国主的体格如此标准,自是未曾食言的缘故。

流珠说:秋水说的是。国主的体格、模样、风度,江南谁能比啊?

一歌女说:江南江北,国主第一!

李煜笑道:酒醉我,话又醉我,待会儿你们的歌舞还会令我陶醉。一夕三醉,这生日过得不错。

李煜走后,流珠笑道:国主讲三醉,依我看有四醉五醉呢。

秋水问:如何四醉五醉?请说来听听。

流珠说:这上上下下的几百口祝福国主,算不算一醉?天上星月灿烂,地上烛火通明,人间天上共贺七夕,算不算一醉?

秋水笑道:你这么能说,国主又添一醉了。

宜爱说:六个醉了。

流珠说:国主六个醉,我们这儿九个醉。

秋水笑问:此话怎讲?

流珠反问:这还用解释吗?莫非你心头不陶醉?我们都醉了,莫非你还清醒不成?

秋水红了脸:我和大家不是一样的吗?

流珠摇头:很不一样。

一歌女故意说:我倒有些不明白,秋水姐姐的陶醉,为何跟我们的陶醉不一样。

流珠笑道:傻姑娘,我们只是心醉意醉梦里醉,秋水姐姐的陶醉比我们略多一些。

宜爱叹息说:幸福的秋水……我是枉称宜爱了。

流珠感慨地说:宜爱宜爱,宜于心头爱。今日国主过生日,我也不怕说出这个字了。这些年哪,从南到北,从家乡到异乡,这个字眼不曾与我须臾相离。吃饭是它,走路是它,睡梦里也是它。我是懂得了,但凡有爱意**漾,就会有陶醉,就会有幸福。历代宫中的女孩儿,试问有几个能与我们相比?

流珠一席话,说得众女孩儿眼圈都红了。她们举杯站起来,挨个儿亭亭玉立,酒一沾唇就下去了,粉颈一律染了轻红。动作整齐,像排练舞蹈。

爱意溢出芳心,歌女们就七嘴八舌了。

爱意,快意,醉意,弥漫在公元978年的七夕……

女英今夜却皱着眉头,“黛螺”弯曲。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几天前就有了,而后主的新词始终令她隐隐不安。《虞美人》原是唱虞姬的,莫非、莫非……会对李煜下毒手。

笙歌阵阵,女英越发心事重重,众目之下还得露出笑脸,于是有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不过她太美了,无论什么表情,都会叫人注目,留连她的五官布局,忽略她的焦虑。她上小楼照铜镜,自己也吃惊:今天这是怎么啦?芙蓉如面柳如眉……她急匆匆来回穿梭,似乎毫无目的;又忽然伫立门前,绞着一双纤纤玉手。

夜里,祝寿进入**,觥筹交错。

歌女们盛装登台了,天水碧纱裙,红舞鞋,小团扇,云发半垂。秋水领舞,流珠领唱:“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哀怨之词却透着从容,台下的李煜一听就懂了。他面带笑容打着节拍。弟弟从善在他身边。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李煜若有所思。明亮的烛火照着他清瘦的脸。

歌女们足尖点地向南眺望,又舞到李煜座前,逐一弯下纤腰,向他深情祝福。

李煜站起身,拱手称谢。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语言艺术,歌舞艺术,释放了几多愁?

从此快乐当照面矣,南唐四十年的点点滴滴涌入这赐第。生活是能够继续的。善良而纯美的男人,不经意地定下赐第中生活的基调。几重大院挺好,绿叶扶苏,倩影晨昏穿梭。美食,歌舞,琴棋书画,日常琐屑,维系生活之意蕴。歌女欲嫁人时,自有人替她张罗。可是一眨眼两年多了,没人想出去。宜爱甚至说,年龄大了嫁个小厮也行……忧愁恨照亮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而所有这些负面的情绪,被李煜与生俱来的刚性之力所贯穿。想想他那金错刀似的“撮襟书”吧,想想他挺拔的身姿,想想他沉静的病容。“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李煜迎着愁与恨,宛如置身漫天风雨。语言既是他的防御性武器,又是他摄取哀愁恨之能量的宝物。乐极生悲,否极泰来。“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这鲜明的节奏感传递了李煜的内心,他已经能够测量愁与恨的长度。换言之,哀愁恨已完成自身,已抵达尽头。峰回路转有风光,快乐祥和将照面矣,负面的情绪恰好指向正面,苦难锤炼了刚劲之躯。艺术、爱情、佛陀般的怜悯……李煜将微笑着步入日常生活,有哀愁映照的欢乐更像欢乐。语言把人带向更高的生存。屈原七十多岁才投了汨罗,李煜还早呢。毋宁说屈原的自杀倒使后世诗人站立在生命的苦难中。

女英坐到李煜身边。李煜携了她的手。

女英望望台上的歌舞,对李煜说:秋水她们改了调子,是希望你……

李煜说:难得她们一片苦心,我会珍惜的。单为她们,也要快乐地活下去。

女英笑道:那我可要吃醋了。

李煜说:你是我活下去的主要理由。当初金陵城破,如果不是因为你,也许我会选择聚宝自焚。

女英说:为何说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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