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第 36 章（第1页）

里间的门帘被轻轻掀开，烛火晃了晃，公孙大夫正坐在桌子跟前，手里捏着一片青丘特有的“醒神草”。他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把醒神草放在桌上，看见青染走进来，站起身拱手行礼，声音里满是熟络的暖意：“青染姑娘，可算把你盼来了。上个月月月姑娘特意捎了信来，说你不光懂草药，身手还特别利落，让我别害怕张家的威胁，说你肯定会保护我安全。”

青染听了，点头回了个礼：“公孙大夫太客气了。我和月月认识好些年了，她常跟我提起你医德好。这次你特意赶过来帮忙，我特别感激。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汗毛。乡学、医馆、江州货物这几件事接连发生，张家现在大概已经急了，但他们不敢直接对我和江磊下手，要是我没猜错，他们下一步就该冲你来了。”

“恐怕他们早就开始了。这几天，天天有装病的人来医馆：有的说心口疼了半个月，晚上总冒冷汗，可我搭脉一看，脉象平稳有力，根本没有气血不足的样子；还有的说痰里带血，偶尔胸口疼，脉象虽说有点虚浮，但也没有那种细弱无力的症状……我都一个个把他们打发走了。”

“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吃了你开的药，‘病’反倒变得更重了？”青染眼尾一挑，狡黠地笑了笑。

“可不是嘛，我从医这么多年，这点小把戏见得多了。”

“那你以前碰到这种事都是怎么处理的？”青染好奇地追问。

“要是在别的地方，我肯定直接劝他们去把他们送来的那个医馆看看，随便他们说我医术不行。我只专心治病救人，不跟这些人争高低，他们想说我不行，我就‘不行’，让他们找‘行’的人去。那些三言两语就被说动、不信任我的人，本来就不是我该治的病人。”

青染心里暗自琢磨，师父说过“心性纯净到一定程度，才能成为某个领域的专家”，说的大概就是公孙大夫这样的人吧。她又问：“那这次你是怎么打发他们的？”

“我在给他们的药里掺了点吐真草的粉末，这是月月给我的。她说这次肯定会遇到故意来找茬的人，早就给我准备了些青丘的草药。”

“掺在草药里了？”青染问道，“他们回去要是不吃药，那不是白忙活了？”

“不是的，在医馆的时候我就逼着他们当场服下去了。”公孙大夫捻着胡子，笑得有点狡黠，“我故意把他们的病情说得特别严重，说必须先吃一粒我特制的护心丸或者护肝丸，才能把病情稳住。”

青染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竖起了大拇指，之前倒是小看这两个人了。月月这些年在彭泽和江州一个人撑事，人世间的那些弯弯绕绕早就看得明明白白，难怪现在越来越精明了。

“真想看看到时候他们句句说真话的样子。这些小把戏行不通，他们就只剩下动手把你吓走这一条路了。白天动静太大，万一被乡亲们发现，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他们肯定会选在夜里动手，这几天晚上，我会整夜守在这里，公孙先生你照旧做你的事就行，不用管我。”

灯光下，两个人闲聊起了过去的事，青染好奇月月和公孙大夫是怎么认识的。公孙大夫年纪大了，本来就喜欢回忆以前的事，这会儿更是来了兴致，讲起了当年的往事。

那年公孙博才六岁，跟着父亲去雾灵山采草药。雾灵山盛产稀有的草药，就算是普通的草药，也因为吸收了青丘的灵气，药效比别的地方好得多——他父亲说，那地方是青丘通往人间的入口。

可走着走着，他就跟父亲走散了。小孩子不知道危险，还在林子里转悠着找草药，哪想到他那个痴迷草药的父亲，一门心思都扑在草药上，压根没发现儿子早就不见了。

正转悠着，他忽然看见不远处的青石旁边，站着一个穿青色裙子的姑娘，头发上别着一朵淡紫色的小花。那花是紫幽草，那时候他已经认识，知道这是一种特别稀有的草药。

“小娃娃，你在找草药吗？”姑娘的声音就像山涧里的清泉，清亮又温柔。

公孙博一点都不害怕，只当她也是来找草药的。看见姑娘眉眼弯弯的，就脆生生地回答：“对啊，我爹带我来认草药的。”

“那你爹呢？”姑娘笑着往他跟前凑了凑。

“我爹跟我走散了。”公孙博回答。

“你就不怕你爹找不着你？”

“不怕，我爹可厉害了，肯定能找到我。”公孙博对爹那是百分百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