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真君低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要找四象盟討个公道呀!师父!”天淑无法理解,更不能苟同:“神霄派是故意的!他们要我死。。。”
“或许是州选比武与我有过节,或许是嫉妒我玉衡派占了大周皇族的王都洞府仙山,我。。。我。。。”
天淑也不敢猜测下去,因为天灾当前,谁要来开这个口,谁要说这个话,就是破坏团结,她前去秦家庄六號平台执行任务,受到神霄道法轰击,也是对异鬼天魔的饱和式雷击一四象盟绝不能让天火少阳大阵落到三毒教手上,这是中原的门户,是伽蓝中州王都前方最后一道可靠防线。
药房审计送来丹汤,白骨生肌丹配合养神益气汤,几乎可以起死回生恢復实力的仙药,財大气粗的玉衡派也没有多少存货了。
孟冬道君把丹药送到天淑手边,天淑马上狼吞虎咽,连药渣都不肯放过昏迷时她没办法自主服药调息,醒来以后恨不得立刻回到前线。
“为师去不了秦家庄,不能与你一起面对天魔。”沈孟冬看著天淑忍痛解开绷带,把伤口的填充药一点点掏出来,几乎心碎。
这看上去只有二十三四的姑娘,已经是二百四十来岁的老人,第一次面对天魔灾难,她已经做得很好,从没有天人五衰,心也没有变老,没有被灾难嚇住—但凡受到三毒教和天魔的恐嚇,有了心理阴影,仙人也会一点点变老,再也不像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玄骨和玄德就是这么一点点慢慢变老的,都是打满六次天魔灾难的歷战老兵。
沈孟冬说:“我要是和你一起去前线,往六號平台完成维护阵眼的任务,那么要面对的恐怕不是八道紫府神雷符籙—是一百八十八道神雷诛仙阵。”
“怎可能!?”天淑目瞪口呆。
孟冬真君看著天淑的肉躯,就像看著自己的小女儿那样。
从深紫色的淤结血脉里渐渐长出肉芽,从断裂的灵根脊柱中再次诞生骨头和延髓,鲜红的血肉一路展开,跟隨元婴的灵能牵引,对这副破破烂烂的身躯进行修补。
沈孟冬背过身去,不想再看天淑的残肢。
“怎么不可能呢?我的小姑娘一4
“6
你说,怎么不可能?”
“会盟想杀你,那是因为你足够强,四象盟的伙伴们总以为,天灾一定会过去,毕竟我们已经渡过了九十九次灾难,自太古时代以来,广权仙尊留下遗书以后一人族总是在贏,中原圣地屹立不倒。”
“那么天灾过去以后是什么?”
“是封神台万法朝宗大会,再来乡选比武、县选、郡选、州选,我玉衡派的洞府要易主,皇族的灵山宝地也是德才兼备之人能够长久居之。”
“你在三元法会摘得魁首之位,殿前连战三十三人,可以做到胜而不伤敌——本来就是风头正劲的天才。”
“要四象盟其他人如何看你?如何去追赶?如何从你手中夺走一片药田?夺走一条灵脉?”
“他们不杀你?可能么?”
“至於我?我化神以后只有一位神通师父,就是宝萍道君,练这个贱功法,在四象会盟伙伴眼中,也是贱籍贱人。”
“我能够得到师父垂青,接走玉衡掌门令牌,恐怕早就有人盯上阁老山,对小阁老垂涎欲滴,谁不想要这灵山?谁不想要赤毛大仙和雾江三头蜂王?”
“我去了秦家庄,恐怕活不过七天。。”
天淑的身体长了回来,只不过腰脊以下都是桃红色的皮肉,这些新长出来的肢体远不如原来的肉身好用,气脉也要慢慢適应,需要重新开窍。
她套上衣服裤子,下床走了两步差些跌倒,没有接受锻体法操练的地肥干分娇贵,好似凡人一样细皮嫩肉,几乎风一吹就能倒。
“师父,既然如此,为何不在致师之前就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就要去杀別人了。”沈孟冬嘆了口气:“你从来不留隔夜仇,这个性也传给了武灵真君——他能顾全大局,忍住对陆远仙尊的仇恨,我都要代替斗六仙洲的百姓说一声谢武灵真君不杀之恩。”
“我虽然没有和你说,可是和天雄说了,和天惊说了,与玄德和玄骨都商量过,还有你的玄威师叔—还有玄昭,他是玄燁仙尊的么弟,也是玉衡派的恩人,他们都在看著你,你是第一回参与屠魔事业,你不能被心魔控制呀。”
“我一走,谁来主持七政殿,天禧可以吗?他能掌握玉衡上下四万多人的修行事业,生老病死?我不敢想。。。”
“灾年到来,中原就从文明世界变回了荒芜大地,变回蠢蠢欲动的野兽,你一定会遭人迫害,可是我不让你去秦家庄,你在四象盟夺走那么多的材宝灵矿,盟友咽的下这口气么?”
“你成了天下第一元婴期,也是对人族同胞出手狠厉,对天魔灾难唯唯诺诺的狗熊,你能忍受这种称呼?”
“人就是贱嘛。。。”
孟冬摇了摇头,呜呼哀哉的。
“要你来保护同道,同道会害你,你在州选比武贏了又贏,他们却忍气吞声,还反过来向玉衡派递红信,想把你娶走,或是找到机会,要你做使节团代表,去別的门派变成外门长老。”
“蝇营狗苟,利来利往,魔灾没有来的时候,这是一潭死水,是强者为尊。”
“魔灾来了,混乱就变成有利可图的阶梯,会盟的朋友也不是朋友了。”
“这一次天雄替你死,因为你更强,你是玉衡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