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离拔下发间金簪,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借草丛掩盖自己的身影。
一男子倒在地上,似是重伤昏迷。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看起来只受了些小伤的男人。
看二人的穿着,皆是上等布料制成的骑装,应是富贵子弟不小心失足摔落断崖。
一人躺着,一人背对着姜可离站立,皆看不清正脸。虽然是在梦中,姜可离也不敢轻举妄动。
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不远处的密林中走出来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虽特意修饰声线,但仍能听出其中粗犷:“莫不是念着昔日情谊不忍动手?”
姜可离屏气凝神地盯着黑衣男子,他似乎在与那站立的人说话。
那站着的男子犹豫片刻,但还是从腰间抽出小刀,闭了闭眼,就上前将昏迷人的脚筋与手筋尽数挑断。
锋利的刀刃划过肌肤,鲜血如水柱般喷涌而出,昏迷男子因疼痛猛地清醒过来,嘶喊的声音让姜可离为之一颤。
她的手轻颤着拨开灌木丛,通过缝隙往里望去。
整齐有素的脚步声回荡在密林间,黑衣男子笑着拍了拍动手之人的臂膀,抽走了他手中的刀:“这是哑药,给他吃了后,这世间再无第三人知晓此事是你而为。”
“他们在那里!快!”
眼见官兵已要赶来,黑衣男子匆忙朝着密林另一处而去,再无踪迹。
大批人围上两人,年迈的御医被拽着为地上之人把脉,望闻问切后却无力地摇了摇头。
梦境中的世界似乎没人能看见姜可离。
她从灌木丛中走出,一步步靠近已变成废人的男子。
熟悉的身影拨开人群跪倒在地,抱住浑身是血的男子痛哭。
姜可离就在边缘看着沈若若哭至晕厥,又看着原本意气风发的沈以安在板车之上张着嘴,却再也无法吐出半个字。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为何武功高强的沈以安会死在侯府灭门的逃亡路上。
因为那时的他经过修养虽能走能跑,但却再也无法举剑斩杀小人。
姜可离有些想笑,心中仅存的侥幸被湮灭。
昭平侯府的结局并未改变,从沈以安的遭遇开始,便有不知多少豺狼虎豹盯上了他们。
她转身去寻那个真正的凶手,却见他已被自己侍从扶着走远了。她想疾步追上,可距离却越来越远。
即将碰到的瞬间,姜可离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扯出了梦境。
意识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那凶手身侧的太医说道:“林小官人除了左手的伤,其余倒也无碍。”
鹅黄帷帐被一把拉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含桃听到动静赶来时,床榻上的女子面色惨白,双目却隐隐透着赤色。
她急忙为主子拭去额上冷汗,触感一片冰凉。
含桃不知主子又梦见了什么,只瞧着此情此景心里便难受极了,焦急开口道:“奴婢去找侯爷,让他进宫为郡主请御医。”
姜可离死死抓住身边婢女的手,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有些气虚,慢慢从梦中之景冷静下来,哑声道:“梳妆。我要去一趟玉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