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雷德佛斯号静默地停泊在香波地群岛的港湾,月光透过舷窗洒入船长室,在深色木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月邀刚神行过来,她轻轻关上身后的门,将海风与岛屿的喧嚣隔绝在外。
香克斯不在。
她环顾这间熟悉的空间,角落堆着的酒桶,墙上挂着的航海图,书架上排列整齐的日志,空气中还残留着香克斯独特的味道。
月邀决定等他。她在凳子上坐下,随意抽出一本航海日志翻看起来。纸张因海风侵蚀而略显粗糙,香克斯的字迹狂放不羁,记录着伟大航路上的风浪与奇遇。看着这些文字,月邀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仿佛能听见他在耳边大声讲述这些冒险故事时的爽朗笑声。
时间悄然流逝,远处群岛的灯火逐渐稀疏。月邀揉了揉眼睛,刚合上日志,舱门突然被推开。
“你回来啦,香克斯。”她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无比亲昵。
门口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隔了好几秒,沉稳的脚步声才重新响起,向她靠近。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了她,紧紧地将她锁在怀中。这拥抱的力道超乎寻常,几乎让她有些窒息,但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过来香克斯这边,月邀心底有些愧疚,便没有制止他。
“这么晚才回来,累不累,去洗漱一下早点休息吧。”她温柔地说,轻轻握住他的右手,指尖触碰到的手心似乎略带薄茧,但她并未多想,只当是这段时间分别太久产生的错觉。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只是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温热地喷在她的皮肤上。那怀抱又收紧了几分,许久,他才松开手,一言不发地走进了连接船长室的浴室。
月邀放好日志,在房间的衣柜里取出一件轻薄的丝绸睡衣,这是香克斯上次在某个繁华岛屿特意为她买的。她钻进被窝,被褥间满是他的气息,这让她感到安心。睡意如潮水般涌来,她很快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门开了又关。脚步声靠近床边,床垫随之凹陷。一个带着湿润水汽的身体钻进被窝,在身前紧紧搂住了她。
月邀在迷糊中微微睁开眼,透过昏暗的光线,她看到一头熟悉的红发,半湿着搭在枕头上。她向前靠去,将脑袋埋进那个宽阔的胸膛。
然而,某种细微的怪异感在她昏沉的大脑中轻轻敲击,这个怀抱的姿势,呼吸的节奏,甚至心跳的频率,都与她记忆中的香克斯有着难以言说的差异。明明他身上的味道是熟悉的香味,他刚用过的沐浴露还是她亲手买的。
‘大概是太累了。’她这样想着,睡意再次袭来。
但抱着她的人显然没有入睡的打算。他安静地抱着她片刻,然后稍稍松开手臂,几不可闻地低语:“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声音与香克斯平日里的爽朗声线有着微妙的差别,但月邀的意识太过模糊,未能捕捉到这一细节。
下一秒,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月邀没有反抗,只是顺从地张开双唇。但这个吻与她熟悉的任何一次都不同,香克斯的吻总是热情而略带侵略性,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而此刻的吻却异常克制,他的舌尖缓慢地扫过她的口腔,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索。
这种差异终于穿透了月邀的睡意。她猛然睁开眼,用力推开身前的男人。
“等等……”她喘息着,一种可怕的猜测在心头升起。
月邀打开系统地图,代表香克斯的蓝色光点确实在附近移动,但并未与代表她的绿色光点重叠。
她转头看向床上的男人,月光此刻正好照亮他的侧脸。一模一样的红发,一模一样的轮廓,但那双眼睛隐在阴影中,她终于看清了其中的神色,那不是香克斯看她时总是炽热的眼神,而是一种眷恋而深沉的目光。
“夏姆洛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又装成香克斯做什么?”月邀坐起身,丝绸睡衣的肩带滑落一边也浑然不觉,她的声音因震惊而微微颤抖。
夏姆洛克坐起身,无奈地抓了抓半干的头发,一缕红色发丝垂落在额前,‘还是被认出来了吗?’
“我可没说我是香克斯,是你自己认错了。”
“你!”月邀又羞又恼,抓起枕头就往他身上打,“出去!马上!”
在狭小的床上大幅度挥动枕头显然无法保持平衡,月邀挥了几下,膝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夏姆洛克几乎是本能地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她。
就在这一刻,房门被猛地推开。
香克斯站在门口,他的视线定格在床上,月邀衣衫不整地被夏姆洛克抱在怀中,床铺凌乱,枕头落地。
时间仿佛凝固了。
香克斯的表情骤然阴沉下来,他只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气势却让舱室内的温度骤降。那是一种实质化的压迫感,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而沉重,连月光似乎都在他周身扭曲。
果然是演得太好了。
虽然是他自己默许的,甚至是自己设计的。贝克曼的建议言犹在耳,夏姆洛克也答应得干脆,共用“红发香克斯”的身份,这本该是步隐秘的棋。
今天是第一次让夏姆洛克假扮成自己下界。这件事是临时决定的,并没有提前告诉月邀,但月邀有段时间没来找他了,他待在圣地的时候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这份莫名的不安驱使着他连夜返回,同时想亲眼确认夏姆洛克能否完美扮演“红发香克斯”。
眼前的一切给出了答案:完美得过分了。
连小月都没有认出来。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计划的成功感,而是一股尖锐的刺痛。那本该是他的位置,他的怀抱,他的触碰。
演得可真上瘾啊,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