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泠月就坐在朝颜的床上,看着她宽衣解带,把外头那件袍子脱了下来。
“行了,里面的那件就不用了。我又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也没有随意捉弄人的怪癖。”
朝颜欲言又止:“其实后面这句话…不必说的。”
“哼~随你怎么想。”
泠月将朝颜从身上脱下来的这件直领对襟的长袍反着穿上了,朝颜看她还低头嗅了嗅衣服上的气味,一时也不该作何反应。
给泠月掖好被子后,朝颜取了只没用过的玉质莲花香炉,点燃了安神助眠的帐中香,她平日里用的多是提神的白檀与龙脑,也不知会不会被这鹅梨沉香熏得昏昏欲睡…
朝颜坐在床边,她望着泠月恬淡的睡颜,不住回味着泠月不久前说的那句“有你的气味在,我会睡得安稳些”。
泠月生得极好看,肤白胜雪,仙姿佚貌,若月下海棠,似出水芙蓉,是淡极生艳、艳而不俗的美。
朝颜害从未像现在这样仔细得不能再仔细地端详过泠月这张清艳绝尘的脸…心绪竟也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混乱得无法再平复。
初次见面时,朝颜分明连泠月的模样都未曾看清,仅仅是一双淡泊无绪的眸子,就让她惊艳得说不出话来了。
泠月…这个名字真好听,让朝颜突然忍不住多念了几遍,想将她牢牢记在心里,永远也不忘记。
泠月是有些起床气的,朝颜像是早有预谋,在她面颊上留了个浅浅的吻,这回泠月真醒了,她不知是惊是喜,也不说怪罪的话,闷闷地就将朝颜的袍子从身上脱下来…
“陆朝颜,你好轻佻。”
泠月换好了衣服,才想起这一茬来。
朝颜颇不解:“你都敢在我这儿过夜了,鸠占鹊巢一晚上…还不允许我要些报偿?”
“昨夜可是你要我留下来的!”泠月惊讶于她这颠倒黑白的能力:“陆朝颜,你要亲我,应该先经过我的同意才对!”
朝颜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可是你再不起,一会儿大家都起了,你这个时辰从我这儿出去…可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朝颜说的不错,泠月闻言更不敢浪费时间与她理论了,匆匆忙忙地就下了楼去。
这两人闹了一个多月,终于还是重归旧好,无论她们俩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苌楚都是高兴的。
就是洛师姐那边…洛师姐这段时间经常会来栖迟院,表面上是说来探望萧师姐,可她也是一见到朝颜,那个眼神就藏不住的!
朝颜偏偏还能神情自若地问候,天呐,冰都融成了水要来暖你呢,还能稳如泰山的…
“春日迟迟,桃花一朵足矣。”
朝颜似乎知道苌楚在想什么,她文绉绉完,起身时还不忘伸手敲了敲苌楚的头。
花朝节过后不久,眼瞧着就到了三月三的上巳节,这一天也是萧凛若的生辰,朝颜不但忙着踏青赏春,还想着该如何给萧师姐带一枝顺景的花回去。
朝颜本以为玉兰是最好的,可这花摘下来保存不了太久,即便有一缕灵气续着,发黄凋谢的得也过于快了些…
这叠翠峰到了春日简直是座天然的花园,桃花杏花海棠应有尽有,怪不得师姐们都三五成群地结伴游玩。
朝颜此行是则与泠月有约,可二人并未约定在何处见面…早知就该找她要道传音符的!
上巳节有水滨祓禊,沐浴兰汤的习俗,指的是是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通过在水边洗濯,来消灾祈福。
朝颜顺着溪流一路往上走,果然在溪边花开如雪的棠梨树下寻到了泠月,泠月今儿少见地穿着件灼如桃花的衣裙,衬得她气色都好了不少。
朝颜与泠月之间还隔着段距离,她在下,泠月在上,尚未走近时,朝颜就看见泠月用手接住了一朵飞花,又蹲下身子,将花送入了水中。
“浣花溪上见卿卿,脸波明,黛眉轻。”
朝颜的身后还藏着两枝芍药,一枝纯白似雪,一枝粉嫩娇妍,两朵开得极盛的芍药花被捧至泠月面前,衬得白发少年的笑颜也皎洁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