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天,等专车终于停在青源山脚下时,舒也感觉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
不过当山间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她立刻又活了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连尾巴骨都舒服得想翘起来。
晨雾散尽,初秋的山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款款而至。远山如黛,近水含烟,一条石阶小路蜿蜒隐入苍翠林间。
正要举步,一个穿着灰布道袍的年轻小伙从路旁树影下快步迎来。
他身形利落,朝两人恭敬地拱了拱手:“二位便是师父今日要见的贵客吧?小道小于,奉师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舒也好奇地打量着小于,又扭头朝沈初尧得意地眨眨眼,看吧,都说了是高人,还有专程接应呢。
小于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山路曲折,请随我来。”
一阵清脆的鸟鸣掠过耳畔,舒也在朦胧间悠然转醒。
意识尚未完全清明,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肩膀,却感到身上有有层温软轻覆,遮住了山间的凉风。
视线渐渐清晰,她怔了怔,自己竟还在这摇摇晃晃、堆满干净稻草的牛车上。
还记得小于带着他们上了辆突突冒黑烟的三轮摩托车,两个多小时的颠簸后,晕乎乎地爬下车,却见小于从树荫下牵来了一辆牛车。
牛车吱呀吱呀地在山路上晃荡,舒也起初还觉得挺新鲜,坐在稻草堆里左顾右盼。
可这车实在走得太慢,晃着晃着,她的眼皮就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最后竟真的靠着稻草堆睡着了。
日头西斜,她偏过头,看见沈初尧斜靠在车斗里。
他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微曲,把玩着一根稻草,指节缠绕的动作随意却好看。
山风将他额发吹得有些凌乱,薄阳给他周身染了层浅光,整个人显得格外落拓不羁。
舒也悄悄打量他,忽然意识到他只穿了件单薄的套头衫。而他那件外套,此刻正盖在自己身上。
她心里蓦地一暖,支起身,轻轻抖落外套上沾着的草屑。
“谢谢。”她将外套递过去。
沈初尧瞥来一眼,眸光在林野中格外清亮,隐隐透出几分少年人的桀骜。
他接过外套随手一抖,草屑纷飞中,那件衣服便懒散地搭在了他臂弯。
山风掠过树梢,舒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见沈初尧神色自若地坐在风里,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凉意。
“你不冷吗?”她看向他臂间的外套。
他回头睇她一眼,唇角似乎勾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管好你自己。”
话音刚落,牛车在一条溪流前缓缓停下。
“一定要光脚吗?”舒也哭丧着脸,看着冰冷清澈的溪水,感觉脚底板已经开始发凉了。
小于认真点头:“入任虚观必先净心。这是净心溪,赤足方能显诚心。”
舒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脱掉鞋袜,小心翼翼地把脚探进水里。
“啊啊啊好冰!”她尖叫着跳起来。
相比之下,沈初尧就显得淡定多了。
他面无表情地脱下鞋袜,卷起裤腿,稳步踏入溪中,除了微微蹙起的眉头,看不出半点不适。
舒也咬着牙,学着样子踩进水里,瞬间被冰得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