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光从断口照进来,比帆还亮。”
说完,他解开三个结,绳子“哗”地散落,像一场小型日出。
掌声再起,灯罩也被震得晃。
最后,所有人看向船长。
船长却把手掌转向塞尔:“今天该让‘陆地新人’讲。”
一圈目光“刷”地聚过来,像灯罩突然调焦。
塞尔原本蹲在暗影里,被点到名,只能慢慢站起。
他低头想了两秒,像是在翻心里的抽屉,
然后抬眼,声音不高,却足够让灯罩里的火跳一下:
“我早上在市场,看见一个贝壳。
它绿得……像把深海折成一片叶。
我没买,也买不起。
可我把它的颜色留在眼睛里,
晚上回来,发现眼睛里也有海,也有风,
还有和你们一起的帆影。
所以,我已经带着它,一起回家。”
说完,他伸手进衣袋,掏出那片回程时洛比捡给他的碎贝壳——
墨绿,缺一角,在灯火下泛着潮湿的星。
他把碎贝轻轻放在圈子中间的甲板上,
像放下一枚没有面值的硬币。
一圈人没鼓掌,也没起哄,
只同时呼出一口气,那口气把灯罩的火苗吹得歪了一下,
影子集体弯腰,像给看不见的深海行礼。
船长第一个开口,声音低,却带着笑:
“好故事,光在贝壳里,也在看贝壳的眼睛里。”
他抬手,拳头轻碰塞尔的肩,
“去睡吧,明天还要把‘绿’继续折进海里。”
灯被吊高,火调小,
影子渐渐收拢,像帆收了风。
众人散去,脚步比平常轻,
仿佛都怕踩碎甲板中间那一点墨绿的星。
塞尔最后一个走。
他蹲下去,把碎贝拾起,
指腹摸到一条极细的、不属于贝壳的鳞光
——像有人偷偷在壳背面,留了一道暗号。
他把贝壳握进掌心,
掌心的温度立刻把那条鳞光焐成一声极轻的心跳。
夜风拂过,灯影最后晃了一下,
像深海在黑暗里,
悄悄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