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第345章 平国公提亲（第1页）

夜色如墨，庭院静得连一片落叶坠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苏舒窈合上日记，指尖轻轻抚过那行未干的墨迹??“爱，才是最终的归处”。她望着窗外月光下的雪地，忽然觉得这世界从未如此安宁过。

然而，就在这份宁静之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悄然爬上心头，仿佛有什么正在远处缓缓靠近，像风前的烛火，将熄未熄，却又不肯彻底熄灭。

她起身披衣，缓步走出听雪斋。院中积雪未扫，脚印寥寥，唯有檐角铜铃在微风中轻晃，却没有发出声响。她仰头望去，只见那枚悬挂多年的铜铃竟已结了一层薄冰，晶莹剔透，宛如泪滴凝成。

“奇怪……”她低语，“往年从不曾这样。”

话音刚落，一道极淡的影子掠过屋脊，快得如同幻觉。她猛地回头，却只看见雪地上一朵莲花静静开放，花瓣洁白无瑕，蕊心泛着幽蓝微光，像是自极寒深处孕育而出。

她蹲下身，伸手触碰那花，指尖一凉，竟有一丝温热顺着血脉流入心口。刹那间，脑海中浮现出一幕画面：一只白狐卧于雪山之巅，口中衔着一枚玉符，金瞳望向京城方向，眼中满是哀伤与期盼。

“你怎么了？”她喃喃问，明知无人回应。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暗卫疾奔而来，单膝跪地：“夫人！南境急报??萧先生在渡江时遭伏击，船只焚毁，生死不明！”

苏舒窈浑身一震，几乎站立不稳。她扶住廊柱，声音颤抖：“谁敢动他？朝廷不是已颁诏赦免，授史学博士之衔了吗？”

“据幸存船夫所言，袭击者身穿北狄服饰，但兵器制式却是宫中禁军所用。”暗卫低声禀报，“更诡异的是，他们并未劫掠财物，只夺走了一份密封竹简，上面刻有‘血契录’三字。”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原来，风暴从未真正停歇。那些不愿真相大白的人，仍在暗处蛰伏，伺机反扑。

“备马。”她转身回屋，取下案头佩刀??那是裴聿丞亲手为她打造的短刃，名为“明心”，刃身嵌银纹，形似书卷展开。

“夫人！”丫鬟惊呼，“您不能亲自去！路途遥远，又有贼寇出没，将军若知……”

“正因他是将军，我才更要替他守住这片光明。”她系紧斗篷，目光坚定，“若连我都退缩了，崇文院教给孩子们的勇气，又算什么？”

天未亮，她便策马出城。随行仅带两名贴身护卫与苏明珠。妹妹如今已不再是那个畏缩怯懦的弃女，而是手持《妇学辑要》走遍乡野的“明心使”。这一路，她执意同行。

“姐姐，我不能再躲在你身后了。”苏明珠握紧缰绳，眼神清亮，“你说过，每一个女人，都有权活得体面。那我就要用自己的脚，走出一条属于我的路。”

她们一路南下，穿山越岭，历经风霜。途中听闻多地已有“明心堂”悄然设立，皆由曾受教于崇文院的女子主持，教授识字、医理、织布之道。有村妇捧着自己抄写的《女诫新解》前来相迎，哭着说：“我们终于知道，命不是天生定好的，是可以改的。”

苏舒窈含泪点头，却不敢多留。她心中始终悬着一块巨石??萧景渊若真遇害，不仅是兄长之殇，更是百年真相断绝的开端。

抵达江南时，已是初春。柳绿桃红，烟雨朦胧。他们在一处渔村打探到线索：当日确有大火焚舟，但有人见一名白衣男子被神秘人救起，送往青崖山深处的一座古庙。

青崖山素有灵异传说，山中有洞，相传为前朝皇室避难之所。当地百姓称其为“藏龙窟”，平日无人敢近。

三人冒雨登山，山路泥泞陡峭，几次险些滑落。至半山腰，忽闻钟声悠远，穿透雨幕而来。循声而去，一座破败寺庙隐现林间，匾额上“栖云观”三字斑驳难辨。

庙门虚掩，推门而入，香火微弱，神像倾颓。正殿中央，一人盘坐蒲团之上，背对门口，气息微弱却平稳。

“哥！”苏舒窈冲上前去，跪倒在地。

那人缓缓转头，正是萧景渊。他面色苍白，左臂缠着渗血布条，见到她，嘴角勉强扬起笑意：“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是谁伤你？”她紧紧握住他的手。

“不必问名字。”他轻咳两声，“他们怕的不是我这个人，是我手中的记忆。那一卷竹简里，除了政变始末，还有……先帝遗诏的副本。”

苏舒窈心头剧震：“遗诏？”

“当年先帝并未下旨诛杀萧氏全族。”萧景渊声音虚弱却清晰，“他在病重之际写下传位诏书，欲立幼子继位，却被权臣篡改，伪造成‘清剿逆党’的圣谕。真正的遗诏上写着：‘朕悔未能止兵戈，愿后世以仁治天下，勿使骨肉相残。’”

“而这道诏书……原本该由你母亲代为保管。”他凝视她，“她是先帝最信任的弟媳，也是唯一知晓密道之人。那一夜大火，并非偶然，是有人要彻底抹去这份诏书的存在。”

苏舒窈怔住。原来母亲不只是为了救她而死，更是为了守护一份足以颠覆王朝正统的真相。

“那你为何不早说？”苏明珠颤声问。

“说了又有何用？”萧景渊苦笑，“谁会信一个‘前朝余孽’的话？直到你姐姐办崇文院，让百姓识字、议政、觉醒，我才看到希望??只有当人心不再盲从，真相才不会被轻易掩埋。”

苏舒窈沉默良久，终是站起身，从怀中取出那枚青玉符：“老道留给我的东西，或许能证明一切。”

当晚，兄妹三人围坐灯下，将残存的记忆、竹简内容、玉符铭文一一对照。终于拼凑出完整脉络：百年前，开国皇帝与山神立约，凡萧氏血脉蒙冤，天地必显异象；而每一代承命者，皆需经历三次试炼??**识己、见真、断执**。

“我已经识己。”苏舒窈低声道，“也见了真相。现在，只剩下‘断执’。”

“执，不只是仇恨。”萧景渊看着她，“也是执念。你放不下母亲的死，放不下裴聿丞的身份，甚至放不下自己是否该复仇。真正的断执，是放下‘必须如何’的念头，顺乎本心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