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着外头动静,想到这些往日在自己跟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畏畏缩缩的陪房婆子,如今竟仗着老太太的差遣,在列侯府门前如此拿大放肆,不免一阵灰心,更觉荣国府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王善保家的碰了一鼻子灰,连府门都进不去,只觉得在周瑞家的及一众丫鬟婆子面前颜面扫地。
她本是邢夫人跟前得脸的陪房,何曾受过这等冷遇?羞恼之下,便想寻些场子回来,把矛头转向了府里的姑娘们。
她强咽下一口气,故作姿态道:“既然琏二奶奶实在不便相见,老婆子也不再勉强了。老太太的关切和这上好的参药,我们心意已带到。
只是这四姑娘和云姑娘在贵府叨扰多日,老太太说了,如今也该接回去了。”
贾惜春闻言,冷冷道:“莫说我不是你们荣国府的正经小姐,便是你们荣国府的小姐,也轮不着你这婆子来管我!我如今只知道寅老爷,不知道甚么老太太,甚么太太。
说罢,贾惜春朝府内扬长而去,看也不看这刁奴婆子一眼,连再多一句的口舌也不愿意说。
史湘云闻言,一时陷入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她年纪尚小,还不知这其中的算计与门道。
贾探春俊眼修眉一挑,冷冷道:“单凭你空口无凭,便要接人?你且取凭据来,我们列侯府自会送云妹妹回去,我们姐妹的事儿,还论不着你费心。”
周瑞家的,见王善保家的没讨了好,忙堆着笑打圆场道:
“好姑娘,既是老太太的要求,姑娘也行个方便,也别让王善保家的难做。”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王善保家的,一时面子更挂不住。这俩人一个是王夫人的陪房,一个是邢夫人的陪房,本就是潜在的竞争关系。
如今被当众这般点破窘境,连个下坡的台阶也没了,回去如何向老太太复命?气得她牙齿紧咬。
贾探春眼神愈发锐利,冷哼道:“若是以往在荣国府,我的东西倒许你们搜阅,只是如今我管着这列侯府,你们外来的奴婢想在我们头上颐指气使,这却不能。
你们若是不依,只管去回老太太去。莫说我如今不在荣国府,你们管不着我;便是在荣国府,只说我违背了老太太,该怎么处治,我也不过是自领罢了。
你们别忙,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一个个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堂堂一个国公府邸,就毁在你们这些个吃里扒外,瞒上欺下的刁奴手里!”
这接连两番冷语,字字如刀,噎得王善保家的喉头发堵,一时蠢人计上心来。
这刁奴婆子猛地一步上前,伸出粗糙的手就去拉扯史湘云的胳膊:
“云姑娘,老太太等着呢!快随老婆子回去吧!”
“啊呀!”史湘云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身子被拽得一个趔趄。
贾探春见妹妹受辱,登时俊眉倒竖,大喝一声“放肆!”
使用那纤纤玉指扣住王善保家那粗壮的手腕,狠狠向外一掰!
探春虽看似长挑身材,文体格,却十分有劲儿。
王善保家的吃痛松手,情急之下竟不管不顾,反手用力推搡在探春肩头!
“啪!”
一声脆响划破寂静!
贾探春雪含煞,反手便是一记响亮的巴掌,狠狠掴在王善保家的老脸上!打得她头一偏,半边老脸立时红肿起来。
“下作的老娼妇!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推搡我的衣裳!狗仗人势,天天作耗,专管生事。如今发了不得了。你打量我是好性儿,由着你们欺负。你可就错了主意!谁给你的胆?敢到列侯府门前撒泼!”
话音未落,护卫丫鬟首领理儿早已按捺不住!